2024年4月28日 星期日

奧修。 老子道德經1。 第十章 智慧和悟性。完。

 


奧修。老子道德經1。

第十章 智慧和悟性。完。

2005/11/25。


第一個問題。

  智慧和悟性是逐步增加,還是像爆發一樣地來臨?

  悟性從來不會來臨,它既不是一個突然的現象,也不是一個逐步的現象。因為它一直都在那裏。你現在就擁有它。它並非將要在未來的什麼地方發生。你孕含著它,就像種子孕含著樹、女人孕含著孩子一樣。你現在就帶有它。現在它取決於你:如果你的強度是十足的,你就會突然達到它,如果你的強度不是十足的,你就會漸漸地、一步一步到達它,但是悟性從來不會來到你的身上——你就是悟性。開悟不是某件臨到你身上的事情你就是開悟。

  記住這一點;那麼它就是一個選擇——你的選擇。如果你的渴望是全然的,那麼在那個全然的渴望之火裏,所有覆蓋悟性的東西都會燒掉;突然間,光明在那裏了,但是這要取決於你。逐步地發生或者突然地發生都不是開悟本性的一部分。

  不要推卸責任,人們就是這樣創造哲學和宗派的。日本有兩個禪的宗派:一派相信頓悟,一派相信漸悟——好像它們是開悟的品質,好像它們屬於開悟一樣。它們並不屬於開悟,開悟永遠在那裏;它是供你選擇的。如果你的渴望是全然的,那麼一刻也不會耽擱,但是如果你的渴望不是全然的,那說明你自己不願意它馬上發生。你希望推遲它,你明天或者將來的某一天才想要它,然後你繼續玩把戲。

  如果你真是誠心誠意的,那麼就沒有時間間隔,它當下就可以發生。一刻也不需要耽擱,因為它已然如此。一個人只要向內看,但是如果你現在不想要它,那麼你可能會等上好幾千年。

  我想告訴你們一個古老的故事。它發生在斯裏蘭卡。

  有一個偉大的佛教師父,他教導門徒幾乎有80年的時間。當他120歲的時候,有一天他說:「現在,我再過7天就要死了。」所以幾千個門徒聚集在一起,參加做最後的達顯(darshan)見他最後一面。

  在矚付和向內溶化之前,這個老人問他們:「有沒有誰想陪我去的?如果有人想馬上涅槃,開悟的話,那麼他只要舉手就可以了。」

  人家知道他是一個說話算數的人,他不是在開玩笑。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開過玩笑,他是一個嚴肅的人,他說話算數。他們開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幾千個人,居然沒有一隻手舉起來。

  有一個人站起來說:「請不要誤會我。我並不是想馬上陪您去,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很多事情要經歷,很多業障要消除。因為我還沒有準備好,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想要開悟。您能提供一些關鍵性的忠告嗎?——因為您就要不在了。」

  這個師父,他的整個一生,整整80年的時間,都在給予關鍵性的忠告。他們還想要他對此說點什麼,好讓他們能夠推遲、計劃和考慮未來。年老的師父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有人已經準備好了,他就準備帶他一起去,但是沒有人準備好。

  人是狡猾的,因為有頭腦是狡猾的。而頭腦最大的狡猾就是:它總是把責任推在別的事情上。如果開悟是逐步的,那麼你能做什麼呢?什麼也不能做;它是逐步的,它將需要很長的時間。如果開悟是突然的,那麼它為什麼還沒有臨到你的身上呢?你會問:「如果它是突然的,那麼為什麼它還沒有臨到我的身上呢?不,它不可能是突然的,但是如果它是突然的,就沒有必要為它的發生做什麼了,那麼我還能做什麼呢?我就等著。它什麼時候發生,它就發生了。」

  你純粹是要逃避「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的責任。沙特說過一句話的確很美。他說:「人有選擇的自由,但是人沒有不選擇的自由。」你可以選擇任何一條路,但是不要被愚弄——你沒有不選擇的自由,因為即使當你認為你不在選擇的時候,你也在選擇它的反面。

  有一個人到我這裏來,他說:「我還沒有準備好做桑雅生。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準備,但是有百分二十沒有準備好,所以我怎麼能做桑雅生呢?我還沒有全然。」

  所以我說:「可以,但是你仍然在選擇,現在你住選擇你頭腦中較小的一部分——那個說。不要做桑雅生,約百分之二十。現在你在選擇百分之二十,反對百分之八十。」

  所以不要認為你沒有選擇。那是不可能的。無論你做什麼,你都不得不選擇;即使你不選擇,你也在選擇,選擇在那裏。一個人有選擇的自由,但是一個人沒有不選擇的自由。如果頭腦說它是逐步的,那是一個選擇;如果頭腦說它是突然的,那也是一個選擇。當你說它是突然的,那意味著你想要放棄所有的努力,所以你選擇頓悟。這樣就不須要做任何事情了——當它發生的時候,它就發生了,什麼也不能做,因為它是一件突然的事情。就像空中的閃電一樣,當它發生的時候,它就發生了——你無法為它做準備。它不像家裏的電,你可以開、可以關,它並不取決於你。它是一個突然的現象,當它發生的時候,它就發生了。你只能等待它。如果你考慮在空中發生閃電的時候讀一則電報的話,那麼你就必須等待。當它發生的時候,你可以讀它。你能做什麼呢?

  想要逃避努力的人會選擇頓悟。想要逃避巨大的、全然的責任——想要逃避它可以馬上發生的責任的人會選擇逐步的哲學。

  我不是在說任何關於開悟的事情——我有說關於你的事情。這是幫助你去感覺你的渴望:全然的渴望——開悟是突然的,部分的渴望——開悟是逐步的。這跟開悟的本性沒有關係。

  記住這一點。



第二個問題。

  道家同意立即成道或漸進的成道?


  他們不管這個。老子不管這個,因為他說:只要平常,就是開悟。它不是什麼特殊的、一個人必須達到的東西,它不是一種成就,它不是什麼一個人必須達到的東西。它就是你——它在你絕對的平常裏開花。想要非凡,那正是自我的病。

  自我總是想要非凡,想成為特殊的、獨一無二的、無與倫比的人——那是自我的強烈的渴望。如果你能成為一個洛克菲勒,那很好;如果你能成為一個希特勒,那很好;或者如果你不能成為一個洛克菲勒或者一個希特勒的話,那就拋棄紅塵,考慮成為一個佛,但是總要成為一個人物,一個特殊的人物,一個歷史性的人物。

  老子不管開悟和所有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他說:只要平常。當你覺得餓了,你就吃,當你覺得渴了,你就喝,當你覺得睏了,你就睡。只要像整個存在一樣自然,然後突然間,每一樣東西都在它的全面的輝煌裏,什麼也不需要了。

  平常是存在最非凡的狀態,因為自我溶化了。自我是微妙的。你在一個方向擺脫它,它就從另一個方向來。你把它從這扇門推出去,回到房間裏,而它正坐在寶座上——它已經從另一扇門進來了。甚至在你進來之前,它已經在那裏了。

  我有一個朋友,他有一隻小貓,一隻非常漂亮的小貓。他問我他應該給這只小貓取個什麼名字。我把它叫做「自我」,因為自我非常狡猾,而貓當然是狡猾的,沒有東西像貓那麼狡猾。所以,他就把他的貓叫做「自我」。

  但是漸漸地,他覺得膩了。他是一個孤獨的人,一個單身漢,沒有妻子,沒有孩子,他總想一個人待著,但是那隻貓老是打擾他。他想睡覺,牠就跳到他的胸上。有時候牠進來,爪子上都是血跡,弄髒了坐椅和他的衣服,因為牠一直在抓老鼠。所以牠成了他的麻煩,對一個從來沒有照顧過任何人的單身漢來說,牠比一個妻子還要麻煩。他問我該怎麼辦。這個「自我」已經變成了一個麻煩。所以我就告訴他:「自我總是一個麻煩,你去把它扔了。」

  他說:「但是牠認識鎮上所有的路,牠會回來的。」

  我告訴他:「你到森林裏去。」

  於是他就跑到森林裏去,好讓貓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一直往裏面走、往裏面走——然後他迷路了!然後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他讓貓走,跟著牠,然後回到家裏。那是唯一的辦法,那裏沒有其它人可以問路。那隻貓像箭一樣準確地回到家裏,毫不猶豫應該走哪一條路。

  於是我告訴他:「你的貓具有完美地自我的品質。你無法輕易地扔掉它。不管你跑到什麼地方去扔它,當你回到家裏的時候,它已經在那裏了。或者有時候,你可能走迷了路,那麼你還不得不跟著它,因為只有它認識路。」

  自我是非常有智慧的——智慧在它的狡猾裏。老子不給自我任何立足點、任何站立的地方,所以他不談論開悟。所以,如果你遇到老子,你不要問他:「你相信頓悟還是漸悟?他不會回答你。他會笑你:多麼愚蠢!不需要任何開悟。那個詞不是為老子產生的,他的詞彙裏沒有這個詞。

  他十分簡單。他說:只要平常。為什麼要渴望變得非凡、渴望成為人物呢?如果你無法成為世界上的人物,那麼至少也要開悟。然而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你不能對自己原本的樣子感到滿足、感到滿意呢?如果你問我,我就說:對自己原本的樣子感到滿意就是開悟。它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它並不像瑜珈行者所確認的:亢達裏尼在上升,光有照耀,內在的體驗。天使和上帝和這個和那個。如果你理解,這些都是胡說。開悟不是這種類型的東西。

  所有這些東西——亢達裏尼、光、上帝、天使、天堂、地獄——都是魔術師口袋裏的東西。你想要它們——他立刻生產,立刻供給。你發出要求,魔術師就把那些東西提供給你。你想要特殊的東西,他就把特殊的東西給你,他利用你,他靠你的荒唐的欲望生活。

  老子是絕對簡單的。他沒有口袋。他說:為什麼不只是存在呢?這有什麼不好呢?你的存有裏面有什麼不好呢?為什麼要努力呢?誰將作出努力呢?你將作出努力。你的努力無法超越你,不管你做什麼,都是你去做。它怎麼可能超越你呢?它怎麼可能是超越的呢?你怎麼可能用你自己的努力來超越呢?這是不可能的。你在試著做不可能的事情,你可以繼續跳上幾千世而什麼也達不到。

  接受你自己。那是唯一存在的真實,那是唯一存在的可能性。接受你自己原本的樣子,然後突然間,每一樣東西都被轉變了。「接受」這個詞是屬於老子的,開悟不是——全然的接受,無論是什麼情況,別的都不可能。

  事情就是這樣。你就是這樣偶然地來到這個廣闊的宇宙。這個廣闊的宇宙希望你像這樣——現在你接受

  只有兩種情形可供選擇:要麼你拒絕自己,要麼你接受自己。如果你拒絕自己,那麼又有兩種可能是開放的:或者你以世俗的方式拒絕自己,或者你以非世俗的方式拒絕自己。如果你以世俗的方式拒絕自己,那就意味著你想要比你現正更加美麗,你想要比你現在更加強壯,你想要比你現在更加富裕,你想要擁有比你現有更大的房子。這就是以世俗的方式拒絕。如果你以非世俗的方式、宗教的方式拒絕自己,那就意味著你想要達到覺悟、三摩地、開悟、成道、涅槃;你想要變成一個佛;你想要擁有上帝;你想要活在無限的喜樂裏。這就是你以非世俗的方式拒絕。這兩者都是拒絕,兩者都是錯誤的。在老子那裏,兩者是同等荒謬的。

  你的市場是一個市場,你的寺廟也是它的一部分。你的這個世界的欲望是世俗的欲望,你的另一個世界的欲望也是欲望、也是世俗的。實際上,不可能有任何非世俗的欲望。欲望本身就是世俗的。欲望意味著世俗。

  我想告訴你們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蘇非的生活中。有一個偉大的神秘家,他獨自過著寧靜的生活,有一天,他突然被上帝的一個信使吵醒了。

  使說:「你的祈禱已經被接受了。現在至上的存在——創造者——對你十分滿意。你可以要求,你的任何欲望都會得到滿足。你只要一要求,它立刻就會實現。」

  神秘家有一點困惑,他說:「你來得晚了一點。當我需要東西的時候,當我有很多欲望的時候,你從來不來。現在我沒有欲望了,我已經接受我自己了,我完全自在、安心。現在我甚至不在乎上帝是否存在,我不向他祈禱。我祈禱是因為感覺好,我已經完全停止思考他了,我的祈禱不再是針對任何人的講話;我只是在我呼吸的時候祈禱。它非常美麗——上帝是否存在沒有關係。你來得晚了一點。我現在沒有欲望了,但是那個天使說:「這將是對神的一次冒犯。當他說你可以要求的時候,你就必須要求。」

  那個人感到很為難,他聳聳肩說:「但是我能要求什麼呢?你能提一點建議嗎?——因為我已經接受每一樣東西了,我覺得非常滿足。最多你回去告訴上帝我很感激。替我謝謝他。每一樣東西都各得其所。什麼也不缺,每一樣東西都是完美的。我很快樂,很喜悅,我對下一刻一無所知。這一刻就是全部,我十分滿足,你去替我謝謝他。」

  但是那個天使很固執。他說:「不,你必須要求點什麼——僅僅作為一種禮貌,你要懂事一點。」

  然後那個人說:「如果你堅持要這樣,那麼就請你要求上帝,讓我保持像現在這樣無欲。只要給我一樣東西——無欲……或者是接受性,它們兩者意味著同樣的事情。

  欲望意味著拒絕某種東西——你想要成為某種別的東西;無欲意味著接受——你對事物現在的樣子感到快樂。實際上,那些事物是沒有關係的,你是快樂的。你是快樂的,那才是要點。老子說:滿足你現在的樣子,別的什麼也不需要——然後突然間,每一件事情都發生了。在深深的接受裏,自我消失了。

  自我通過拒絕而存在:每當你拒絕什麼的時候,自我就存在。每當你說「不」的時候,自我就被加強,但是每當你說「是」、對存在說一聲全然的「是」的時候,那就是你所能進入的最偉大的靜心。你也可以進入所有其他的靜心,但是你最終不得不從裏面出來。這是你唯一進得去、出不來的靜心,因為你一旦進去,你就不在了。沒有人能夠從裏面出來。





第三個問題:

  你說過任何問題都是暴力的,而你還是鼓勵我們提問題。這是為什麼?

  因為你們是暴力的,你們需要宣洩。你們有問題要問;你們可能沒有勇氣問這些問題,所以我才鼓勵你們。你們有問題要問;你們必須經過它,你們要問這些問題。我不是說我的回答將摧毀這些問題——不是的。我回答的意圖不在那裡。我的回答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目的。它們會使你覺知:所有的問題都是無用的、徒勞的、荒謬的。

  我想要你們來到頭腦停止提問的點上來,但是你們做不到,因為你們充滿了問題。要釋放它們,不要壓制它們。要勇敢,即使你知道它們很傻,也不要隱藏它們,因為如果你隱藏它們,你就永遠擺脫不了它們。即使它們是荒唐的——所有的問題都是荒唐的——你也要問。

  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在回答你們的問題。你們的問題是無法回答的。你們的問題就像一個精神錯亂的人,他正在發高燒。他正在燒到41'C、42'C、43'C……他的神志失常了。然後他說:「每樣東西都在動,桌子飛到天上去了。」然後他問:「這張桌子要到哪兒去呢?」對他說什麼好呢?不管你說什麼都是錯誤的,因為桌子根本不在飛。而你無法使那個人相信桌子什麼地方也沒有去,它就在房間裏面,根本沒有動過。那不可能說服他,因為你無法說服任何人懷疑他自己的體驗。

  你怎麼可能說服任何人懷疑他自己的體驗呢?當他自己的體驗支持你的說法時,說服才有可能,否則是不可能的。他看見桌子在飛,試圖飛出窗外,那張桌子有一對翅膀——不僅是那張桌子,他所睡的床也在跳,也在準備起飛……你怎麼可能說服一個精神錯亂的人呢?如果你設法說服他,那麼你也病了。只有一個發瘋的醫生才會設法說服。不,醫生會說:「你別擔心,桌子會回來的。我們會把它搬回來的,別擔心。我們會採取措施的。」醫生將設法降低他的體溫;當體溫降下來的時候,桌子也就自動降下來了。當體溫正常的時候,桌子就在它的位置上。它一直都在那裏——一寸也沒有動過。

  那就是你們的境況。我明白,我知道,你們在精神錯亂。而且這種精神錯亂是非常微妙的——沒有溫度計可以測量它,它是一種內在的,而不是身體的溫度。你往裏面是精神錯亂的。然後就有問題、問題和問題,它們就像蒼蠅一樣到處亂飛。我幫助你們提問,甚至鼓勵你們提問,就是讓你們擺脫它們。這是一種宣洩,這是靜心的一部分,

  在聽我問答的過程中,你會漸漸地來到一個點上,在那裏你將理解所有的問題都是徒勞的。事實上,提問是沒有用的。當這種認識在你裏面升起的時候,你的態度將有一次徹底的改變,然後問題就會消失。當所有的問題都消失的時候,答案也就出現了。要牢牢記住。答案並不像問題那麼多,所有的問題只有一個答案。問題也許有幾百萬個——答案只有一個。只有一個答案,這個答案,那就是自我認知。所以,我是有幫助你們坐得覺知。

  有一個蘇非的故事:

  有個人經過一應蘇非的修道院;出於好奇,他們進去看看那裏面在發生什麼。裏面的人正在宣洩,他們興奮異常,又叫又跳,完全瘋了。那些遊客想:「這是一座瘋子修道院。我們一直以為人們到這裏來是達到開悟,但是這些人都已經發瘋了。」他們的師父坐在宣洩的中間,瘋狂的混亂包圍著他。他在混亂的中間靜靜地坐著。

  那些遊客想:「為什麼師父安靜地坐著呢?」其中有一個人提示說他可能太累了,他可能已經發瘋過度了。

  然後過了幾個月,當他們辦完事情準備回家的時候,他們再次經過那個修道院。他們又去看那些瘋子的情況,但是現在每一個人都在靜靜地坐著,一句話也沒有。在他們接近修道院的時候,他們開始害怕:那些人都已經離開了嗎?——因為裏面聽上去似乎什麼人也沒有。當他們進去以後,每一個人都在那裏,但是他們坐得很安靜。

  然後又過了幾個月,他們又來出差,好奇心又把他們領到那座修道院。他們進去一看,裏面沒有人。只有師父坐在那裏。於是他們問:「這是怎麼了?」

  師父說:「在你們第一次經過這裏的時候,你們看到的是初學者。他們充滿瘋狂,所以我鼓勵他們宣洩出來。在你們第二次經過這裏的時候,他們已經明白了,他們已經平靜下來。所以他們安靜地坐有那裏。沒有什麼事情要做。有你們第三次經過這裏的時候,他們連待在這裏也不需要了。現在他們這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以安靜,所以我就把他們送進世界了。我在等新的一批人。當你們下一次經過的時候,這裏又會出現瘋狂。」

  我鼓勵你們提問——這是為了把你們的頭腦拉出來。這會幫助你們平靜下來。我的問答事實上並不是任何要回答你們問題的努力,它是一種殺死那些問題、謀殺那些問題的努力。我不是一個老師。我可能是一個謀殺者,但我不是一個老師。我沒有教你們任何東西,我只是有摧毀你們的問題。一旦所有的問題都被摧毀了,你的頭腦就被砍掉了——我謀殺了你。然後你將完全寧靜、滿足、徹底安心。沒有問題存在——你一刻接著一刻地生活,你在它裏面享受、快樂,一刻接著一刻,沒有問題存在。

  我反對玄學,但是我必須談論玄學。我的整個工作都是治療性的。我不是一個玄學家。我的工作就像這樣:你的腳裏面有一根刺;我拿另一根刺把第一根刺從你的腳裏面挑出來。第一根刺和第二根刺差不多,沒有品質上的不同。當第一根刺依靠第二根刺的幫助挑出來以後,我們把兩根刺都扔掉。當我把你的問題拉出來以後,我不是說要把我的回答放在問題空出來的位置上——不是的。要把我的回答也扔掉,就像你扔掉你的問題一樣;否則我的回答將給你引來麻煩。不要帶著我的回答,它們只是治療性的。它們就像刺:它們可以用來挑出其他的刺,然後兩者都必須被扔掉。


第四個問題

  有一個西方的瑜珈行者——華納·愛哈德(Werner Erhard)說:你一直試圖改變或者忍受的問題將在生活進程的本身被清理掉。這跟靜心怎麼聯繫起來?兩者是不是不相容的?

  愛哈德完全正確,但是你可能會誤解他,因為他所說的話跟任何老子所能說的話一樣深奧。你可能會誤解他。

  試著理解這一點。深奧是危險的,如果被無知的人聽去,它們就變得非常非常危險。跟你的愚蠢連在一起,深奧就可以變成一種極大的墮落。

  是的,這個說法是完全正確的:你一直試圖改變或者忍受的問題將在生活進程的本身被清理掉——那是真話,是事實的一種陳述,事情就是這麼發生的,但是這樣一來,出現靜心跟它是否相容的問題。現在,你的愚蠢已經進來了。

  靜心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必須做它,就像你必須做很多其他事情一樣。為什麼要把靜心看成不是生活的一部分呢?靜心是生活的一部分,你也必須經過它。你之所以來靜心,是因為你的裏面有其種東西需要它,否則你何必要來呢?並非整個世界都到我這裏來了,只有少數幾個人到我這裏來。我對他們和對你們一樣地敞開。即使住在普那的人也沒有到這裏來,而你們可能已經遠涉重洋。

  你的裏面有某種東西,一種對它的深深的渴望……單獨的性不是生活,單獨的食物也不是生活。靜心在生活當中跟別的東西一樣,去經過它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愛哈德所說的完全真實,它是事實的一種陳述。別的什麼也不需要,一個人只需要去生活,每一樣東西都會各得其所,但是靜心也是生活的一部分,瑜珈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個人必須經過它。你無法逃避它。如果你試圖逃避它,那個你所沒有完成的一部分將永遠掛在你的上面,你將感覺到有某些東西還不完整。

  要勇敢,不要逃避任何地方。無論你內在的生命領你到什麼地方去,你都去!不要擔心它會把你領到什麼地方。我知道,有時候它會把你引向歧途,但是誤入歧途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沒有人能夠永遠正確,那些試圖永遠正確的人到死的時候幾乎都是徹底失敗的。不要擔心你可能會誤入歧途,如果生命把你引向歧途,那麼你就去!快樂地去!那個把你引向歧途的能量將把你再帶回來。那個逗留或許就是最後成長的一部分。

  這是我的體驗:到最後,一個人會發現每一件事情都是配在一起的。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好的和壞的,正確的和錯誤的,道德的和不道德的——不管你做過什麼,到最後,一個人會發現生命真的很精彩,每一件事情都配得好好的。如果你往回看,你不會願意改變任何事情,因為即使你改變一個部分,那麼整體也就被改變了。

  這就是接受。這就是印度教徒對命運的態度,或者是伊斯蘭教徒對人命的態度。這種態度非常簡單,只是:無論發生什麼,都把它看成你命運的一部分。進入它,不要保留你自己。

  如果你不得不犯錯誤,那就犯錯誤——但是要犯得徹底。如果你不得不摔交,那就摔交——但是要摔得像一個醉漢那麼完全。不要抵抗,因為如果你抵抗,你就會錯過。如果你不得不活在黑暗裏,那就活在黑暗裏——但是要快樂地活、舞蹈地活。為什麼要愁眉苦臉的呢?如果你在感覺你被地獄包圍著,那你就去感覺它——它可能是你命運的一部分、你成長的一部分。

  當然我也知道,當一個人經過地獄的時候,那是非常困難的。我知道。因為成長是非常困難的。當一個人經過一個難題、一個令人心碎的難題、一道難關的時候,一個人就想逃跑;一個人就想不去面對它;一個人就想成為懦夫,但是這樣一來,你會錯過某種東西,某種將成為最終整體、最終和諧的一部分的東西。如果你全然地生活……我不設置任何條件。我說的是無條件地生活。如果你內在的聲音告訴你去靜心,你就去靜心。如果你內在的聲音告訴你去喝酒,那麼你就去喝酒,變成一個醉漢,但是要全然,因為只有通過全然,一個人才會超越。只有通過全然,一個人才會轉變,因為通過全然,一個人才會瞭解他在做什麼。


  人們到我這裏來,他們說他們心裏有很多憤怒,他們不想再要這些憤怒了。他們已經受夠了,他們已經為此吃了很多苦頭。他們的整個人生都變得很悲慘。他們十分後悔,每當他們發火的時候,他們都十分後悔。他們一次又一次地試著不發火,他們決心不發火,他們把所有的意志力都花在上面,但是幾個小時一過,他們就忘了。然後又發生某件事情,又形成一個局面,他們又發火了。怎麼辦呢?

  我告訴他們:不要後悔。就從那裏開始。不要後悔,你至少可以做到這一點。要發火,要盡情地發火,不要後悔。不要為此而感到抱歉。你已經生氣了,要接受這個事實——你是一個具有憤怒的天性的人。可以了,你盡情地發火吧。因為後悔在阻止你盡情地發火,有某種東西被保留著。那個保留在裏面而沒有被表達出來的部分會變成有毒的,會變成一個癌腫。它將影響你的所有生活、你的整個一生。要生氣,而當你有生氣的時候,讓那個現象變成你可以說:「我就是生氣,而不是:我是生氣的。」沒有人等在後面看著它——你就是生氣。它將變成一團火,一團地獄之火。

  那將是極大的痛苦,但它必須如此。或許,如果你能夠真正地置身在地獄之火中一次,你就會對它變得非常警覺,以至於不再需要下決心去反對它。這個體驗本身已經決定了一切——你將再也不會靠近它。並非你發誓要反對它,並非你到教堂去認錯和懺悔……人們也開始享受懺悔了;他們也開始沉溺在懺侮裏。

  我曾經聽說,有一個女人第七次到教堂裏,在神父面前懺悔——贖罪。連神父都覺得有一點驚訝,因為一次又一次都是相同的罪——她跟一個沒有跟她結婚的男人做過愛。

  所以神父說,「那個罪你犯了7次,還是只犯了1次?」

  她說:「只犯了1次。」

  所以他說:「那麼為什麼你還繼續懺悔呢?你已經懺悔7次了」。

  她說:「我喜歡談論它。只是想想它也覺得很美。」

  即使在想像裏對一個神父懺悔……

  人們開始沉溺在他們的懺悔和認錯裏。他們甚至可能會誇大其辭——這是我的感覺。聖奧古斯丁的《懺悔錄》似乎就是一種誇張;他似乎沉溺在它裏面。那個犯過很多罪的想法似乎很吸引人。在印度,甘地自傳似乎就是一種誇張。他不斷地對他的罪惡談論來談論去,似乎他正在享受它。現在心理學家說,有一些人會誇張他們的罪惡,因為這樣一來,相對於那個罪惡的背景來說,他們就變成了偉大的聖人。因為他們犯的不是普通的罪,他們是那麼大的罪人,而現在他們變成了那麼大的聖人!差距是巨大的,革命是偉大的。

  只有一個大罪人才能成為一個大聖人。普通的罪人怎麼可能成為大聖人呢?你抽了一次香煙——你是否認為,就因為你抽過一次香煙,或者你注目過一個女人而在心裏面產生色欲,就這樣,你就可以變成一個聖奧古斯丁或者一個甘地了嗎?那是不行的,材料還不夠。你無法從小罪惡裏面創造出大聖人來,你必須是一個大罪人。

  所以你永遠都不應該相信那些寫自傳的人。我肯定讀過好幾千本自傳,然而我的觀察是這樣的:沒有任何其他種類的小說比自傳更虛假了,自傳是最大的虛構,所有的自傳都是虛假的。要麼就是一個人不斷地讚美自己,要麼就是一個人不斷地譴責自己,但是兩者都不真實,因為兩種方式都使一個人變得不平凡。僅僅依靠平常,自我是不可能得到滿足的。

  有人問臨濟禪師:「你是怎麼做的?你是怎麼修行的?」

  他回答得極其簡單——你怎麼可能用這個回答寫成一部自傳呢?他說:「當我覺得餓了,我就吃飯,當我覺得睏了,我就睡覺,如此而已。」

  你怎麼可能用這個回答寫成一部自傳呢?臨濟禪師也不會因此看起來像一個大聖人。這會是一個什麼類型的聖人呢?

  臨濟禪師死了以後,他的門徒在一個寺院裏演講。有一個屬於相反宗派的人站起來;他感到非常嫉妒,因為有這麼多人來聽他演講。

  所以他站起來說:「有一個問題,先生。你說了那麼多關於你師父的事情,但我的師父才是一個真正的師父,他能夠做出成千上萬種奇蹟。我親眼看見過:他站在河的一邊,那時候正好是雨季,河水漲得很高。有一個門徒站在對岸,手裏拿了一本複寫本。我的師父在這一岸用鉛筆寫,字就寫在對岸門徒的複寫本上,你能說出你的師父做過什麼奇蹟嗎?」

  那個門徒說,「我只知道我的師父經常做一件奇蹟——每天都做,每分鐘都做。」

  整個大廳頓時安靜下來。人們都很好奇,想知道臨濟禪師究竟做了什麼奇蹟?

  那個門徒說:「當他感到餓了,他就吃飯,當他感到睏了,他就睡覺。那就是他所做的唯一的奇蹟。」



  你不會認為它是一個奇蹟,但它是一個奇蹟。它是一個十分深奧的現象。它意味著完全自然。你幾乎是在鬥爭。當你感到餓的時候,你不吃飯,因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當你不感到餓的時候,你吃飯,因為現在是吃飯的時間。當你感到睏的時候,你迴避它,因為有一個值得去的舞會,或者有一部值得看的電影。當你感到睏的時候,你坐在電影院裏。當你不感到睏的時候——因為電影把你弄得太興奮了——現在你沒法睡覺,所以你不得不服用安眠藥。

  不自然已經成為我們自然的生活了。當然,自然也就成為一種奇蹟、最大的奇蹟;只要喜愛平常的事情——吃、喝、睡、拂面而過的輕風……享受平常的事情,喜愛它們,那麼整個生活就會變成一種慶祝。

  愛哈德是對的。他在說一句老子式的話:「你一直試圖改變或者忍受的問題將在生活進程的本身被清理掉。」經驗生命,經驗它的全部,進入它所有的向度——沉溺於每一個向度,全然地沉溺,到最後你會發現,每一件事情都有幫助。每一件事情,我說的是:甚至那個給你造成很多痛苦的妻子,甚至那個也有幫助;甚至那個你深深喜愛又死得很早的孩子,甚至那個也有幫助;甚至那件因為失敗而導致你破產的生意,是的,甚至那個也有幫助。每一件事情!失敗和成功、痛苦和歡樂、正確和錯誤、迷途和回家——每一件事情都有幫助。

  從這個混亂裏面出現一種合諧,但是一個人必須全然地經驗它。我並不是說每一個人都會達到那種和諧。不是的,那是一種可能性。一個人可能達到,也可能錯過,那些錯過的人都是努力想要達到它的人。那些達到的人都是不很擔心是否能夠達到它的人,他們只是一刻接著一刻地生活。

  那個最終的和諧,那個高潮,是一種累積的效應。所以不管你有什麼地方,你都要享受,不管你擁有什麼,你都要感激。深深地感激——讓這成為你唯一的祈禱。不管你去什麼地方,都要盡情地去。如果你去找妓女,盡情地去……而我知道,即使你到你妻子那裏去,你也沒有盡情地去過。如果你喝酒,盡情地喝……而我知道你連喝水都沒有盡情地喝過。

  這種不完整的生活無法變成一個高潮;這種生活一直過得不完整、過得支離破碎,它無法創造一個和諧。你在死的時候將是一片混亂——所以你在死的時候總是怕死。當死亡敲你的門時,你將發抖——因為你還沒有達到生命的和諧,而死亡已經來臨了。你還沒有生活過,而死亡已經來臨了。迄今為止,你還是不完整的,事實上,你還沒有生下來過,而死亡已經來臨了。你在發抖。

  一個已經生活過的人、一個已經經歷過他的日子的人,總是很美麗地接受死亡,因為再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做了。他已經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他已經經驗了一切,他進入過所有的方向。生命所能給予的一切都已經積累在他的裏面。他已經積累了生命的蜂蜜,現在他準備好去死。沒有其它事情。。

  你知道嗎?一勺蜂蜜,一隻蜜蜂必須訪問5000朵花——一勺蜂蜜要5000朵花!而一磅蜂蜜——科學家估計——他們說蜜蜂必須飛上好幾萬朵花裏。一勺蜂蜜要5000朵花、一勺蜂蜜要5000次體驗,成千上萬次體驗…

  只要記住一件事情,無論你在哪裡,你都要全然地在那裏,否則你將訪問了花,而在離開的時候沒有帶上蜂蜜。那是一個人所能碰到的唯一的不幸,也是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碰到的不幸。你太匆忙了——只要想想一隻匆忙的蜜蜂,她飛向花,但是從來不碰它,因為她忙著要到另一朵花上去。還沒有完成,她就飛向另一朵花,但是當她飛到另一朵花的時候,她的頭腦裏面又有一個想法在渴望飛到另一朵花上。她訪問了5000朵或者500萬朵花,最後還是空手而歸。不要作這種類型的蜜蜂:當你訪問一朵花的時候,要真正地訪問它。要忘記世界上所有其他的花——在那一刻,沒有其他的花存在。僅僅作一隻蜜蜂——嗡嗡地、快樂地享受那朵花。盡可能全然地跟它在一起。這樣你就會積累生命的蜂蜜,當你死的時候,你就會死得喜樂、死得狂喜。你生活過了。你的心裏沒有抱怨、沒有不滿。

  而我告訴你,如果你全然地、覺知地活過所有的時刻,那麼在死亡的時候,你就能夠祝福一切——你的朋友和你的敵人。是的,也祝福你的敵人,因為沒有他們,你就無法達到這個高潮。他們是一部分,是那個叫做生命的神秘現象的一部分。


第五個問題。

  你曾經說過,問題裏面就有答案,所以問題的本質決定答案的本質。那麼,頭腦所能問的最基本的問是什麼呢?

  頭腦永遠問不出基本的問題,因為無論頭腦問什麼,都必然是膚淺的。當問題發自你的存在,而不是你的頭腦,它就不是語言的,它將是存在性的。你將變成那個問題——這時候,它才是基本的。

  有一個蘇非的神秘家每天都到清真寺去,他會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年復一年。人們開始感到很好奇。

  有人問:「你從來不說任何話,我們甚至沒有看見你的嘴唇動過一下,我們仔細地注意過你、觀察過你。我們甚至覺得你在裏面也不說任何話,你站在那裏像一塊石頭。這是什麼類型的祈禱呢?」

  那個神秘家說:「有一次,一個乞丐站在皇帝的王宮前面。皇帝出來,看著乞丐說:。你要求什麼?你想要什麼呢?乞丐說:如果你看著我還不能瞭解的話,那麼就不需要說了。我去找另一家。看著我——赤裸裸地在寒冬裏,渾身發抖。看著我的肚子——它已經貼在背上了。看著我的四肢——所有的肉都沒有了。我只剩一副骨架,而你卻問我想要什麼?我的人在這裏還不夠嗎?國王感到很害怕,那個乞丐是對的。後來他給了他很多東西。」

  神秘家說:「當時我正好路過那裏。從那一天起,我就停止祈禱了,因為我能對世界的皇帝說什麼呢?難道他理解不了我處於什麼樣的悲慘之中嗎?我還需要說嗎?聲明嗎?我還需要跟他明講嗎?如果他理解不了我的處境,那麼講又有什麼用呢?那是沒有用的:如果他理解不了我的處境,他就理解不了我的語言。沉默是我的祈禱,不問是我的問題,無欲是我的欲望。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全部存在。」

  這就是基本的,這就是根本的,這就是徹底的——它直接發自根部。「徹底」這個詞來源於「根」這個詞。徹底的、基本的、根本的問題從來不是頭腦問的。頭腦問不出這樣的問題;對這樣的問題,頭腦是沒有力量的。頭腦就像海上的波浪。你能問我哪一個波浪是最深的嗎?沒有一個波浪是最深的,沒有一個波浪能是最深的,因為波浪只能在表面上存在,它們無法在深處存在。在深處是沒有波浪的。

  頭腦是表面、是波浪。所有頭腦產生的問題都是膚淺的。當頭腦被放棄的時候,才會問出基本的問題。那是一個「沒有頭腦」的問題,那是一個存在性的問題。然後你跟一個甚至在你心裏都沒有被說出來的問題在一起,因為誰會去說它呢?頭腦已經被放在一邊,你的整個存在就是一個問號。

  只有當你問出那個基本的問題時,師父才能把他自己的全部給你。他才能把他自己倒進你的存在。當你問一個膚淺的問題時,當然不可能給你一個基本的回答,因為它將傳到聾子的耳朵裏、落在死人的心上。當你問一個問題時,回答的品質已經在它裏面決定了。




第六個問題。

  你把我們叫做「古人」。如果我們在過去生中曾經跟別的師父待在一起,我們怎麼可能老是錯過他們呢?

  因為你們跟過去太一致了。要稍微不一致一點,否則你們也會錯過我。


第七個問題  

  你說老子生下來就是老的。他是怎麼達到他的智慧和成熟的呢?是否必須有一個師父把他領到他可以一生下來就是老的那個點上?

  你甚至連幽默感都沒有,你無法理解一個玩笑。這些不過是象徵性的故事,它們本身很美,但是如果你開始對它們問問題,它們就變醜了。一件事情就是這樣失去所有的神秘和詩意的;人們就是這麼做的,整個神學都是關於這些荒唐的問題。

  「耶穌真的是一個處女生的嗎?它只是一個美麗的象徵。」耶穌死了以後、被釘死了以後真的復活了嗎?這只是一個美麗的象徵。「老子真的生下來就是老人、就是84歲的老人,真的在他母親的子宮裏面待了84年嗎?」它只是一個老子式的美麗的玩笑。

  我懷疑這個謠言就是老子傳播的——沒有其他人說得出,它太微妙了。

  如果你理解這個玩笑,你就理解。如果你不理解這個玩笑,請不要問問題。忘記它,因為問題會徹底毀了它。

  據說,每當有人講一個笑話,都有3種笑。第一種笑發自那些馬上理解它的人——-笑話必須馬上理解,一刻也不停頓,否則你就缺乏幽默感。那是它的全部要點——它突然打動你,它突然打到你內在的某個地方,你知道它是什麼。你也許無法向別人解釋你為什麼笑,你越解釋,它越使人困惑。你為什麼笑呢?那是一個微妙現象。它是怎麼發生的呢?

  當有人說笑話的時候,那個笑話在兩個層面上運動,笑就是這樣引發出來的。有一個層面上,每樣東西都很簡單、都很平常,沒有什麼是特殊的,然後突然在最後來了一個轉折、一句妙語;在最後突然有一個轉折——你完全沒有料到會這麼發生。所以如果你聽過這個笑話,你就不可能再笑了,因為現在那裏沒有轉折,你已經知道了。當出乎意料的轉折突然降臨,甚至在一秒鐘以前都沒有……每樣東西都在平地上,突然你站在埃弗勒斯峰上,一切都改變了,改變得那麼荒唐、那麼不合邏輯、那麼沒有道理……你爆然大笑。如果你理解一個笑話,你就會馬上理解,不需要你做任何努力,它就像覺悟或者三摩地一樣。

  還有第二種類型的笑。這些人也理解這個笑話,但是他們需要停頓一下。這樣它只碰到他們的理智,而不是他們的整個存在;他們也笑,但是那個笑是從嘴唇出來的——是一個理智的現象。第一種笑來自肚子,第二種笑僅僅來自頭腦。他們理解那個要點,然而理智總是需要時間,它不會迅速掌握某樣東西。即使腦筋最好的人也有一點笨,因為理智的本性就是無法跳躍。它按照邏輯的步驟行事,它需要時間,它是一種發展,一種漸進的現象——你一步一步地達到結論。

  那是第二種笑。它是淡的,不很深,不很放鬆,不是一種宣泄,只是一種理智的現象。腦子裏面有某樣東西卡塔一聲,激起一點微波,如此而已,但是第一種笑非常深,如果它真的發生,那麼一個笑話就能變成一次覺悟。在那個笑裏面,頭腦可以完全消失。

  還有第三種笑……那些人之所以笑,是因為其他人在笑。他們並沒有理解,但是為了不讓別人覺得他們笨——因為他們沒有理解——所以他們最後也笑了;看到別人都有笑,所以他們不得不笑。

  有一次,木拉·納斯魯丁到法國去。他跟他妻子一起去看一場喜劇表演。他的妻子很驚訝,因為每當那個人、那個講笑話的人在舞臺上講了一個笑話,或者做些什麼動作,木拉都會高聲大笑,以至於他的聲音壓過全場觀眾。人們開始朝他看。

  他的妻子弄不明白,因為她知道他不懂法語。所以她問:「木拉,我跟你一起生活了30年,我從來不知道你懂法語。你怎麼會理解臺上的笑話?你為什麼笑得那麼厲害?」

  木拉說:「我相信那個人。他肯定在說什麼好笑的事情,當一個人必須笑的時候,為什麼要笑在最後呢?為什麼不首先笑呢?當一個人必須笑的時候,一個人就應該大聲地笑。這又不要花錢,而且我也自娛自樂。」

  這就是第三種笑——你那裏什麼也沒有發生,它是一次偽裝。你以為那裏肯定有什麼好笑的事情,你相信那個人,或者你相信那些正在笑的人,為了不讓他們覺得你笨,你也跟著他們笑。

  每當有人說笑話的時候,你馬上就可以分辨出這3種笑來。

  這純粹是一個老子式的笑話。沒有人能夠在母親的子宮裏待上84年。就算老子做得到,你也想想他的母親!老子或許開悟了,可以生活下去,但是他的母親……可憐的母親,你也替她想想。即使9個月都太長了,何況84年…他的母親早就死了。

  不,它是一個微妙的幽默。它說的是老子生下來就很有智慧。它是一個象徵性的說法。他從童年開始就很有智慧。那是唯一的意義。他太有智慧了,以至於到處傳說他生下來就是老人。

  耶穌這麼純潔,他怎麼可能是由性欲產生的呢?他是由性欲產生的,沒有別的方式——生命沒有提供例外。他是由普通的愛欲產生的,但是那個故事說出了一些非常美麗的事情。那個故事不是真的,而我說它是真的!作為一個事實,它不是真的,但是作為一個真理,它是真的。在真理面前,事實算什麼呢?事實只是生命的一種普通的真實性。不,耶穌的母親不是一個處女,如果你就普通的事實來說。但是她是一個處女,否則她怎麼可能生出一個那麼純潔、那麼天真的孩子呢?她是一個處女,她肯定非常非常天真,絕對天真,好像她從來沒有瞭解過任何男人。這就是它的意義。意義就是「好像」——好像她從來不知道性是什麼,好像她從來不知道普通的性交是什麼,但是那些都是「好像」;一旦你強迫它們作為事實,你就很愚蠢。所有的神學家都很愚蠢。他們試圖證明那是對的,她是一個處女,上帝在歷史的那一刻允許過一次例外。

  這是一種說話的方式,用這種方式可以說出一些用別的方式無法說出的美麗的事情。這只是說耶穌來自貞潔的源頭,耶穌來自純淨的天真,那種天真不知道任何世俗的或者肉體的污濁,如此而已。不要堅持說那應該得到解釋,因為解釋會殺死它的靈魂。


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你只是一個「在」,你無法做任何事情,但是我和其他每一個人都覺得,你一直在你的慈悲裏影響我們和事態的發展,帶領我們接近你的寺廟。這是否是我們的想像在作祟?

  我無法做任何事情,但是我的「在」可以。當我說我無法做任何事情的時候,我的意思只是沒有「我」在我的裏面,那個「做者」已經溶化了。所以,沒有做者,你怎麼可能做事情呢?但是事情在發生。當做者溶化以後,就會發生非常的事情。我不能說我是它們的「作者」或者「做者」——我不是做者。事實上,我並不存在。我只是一個沒有標簽的「在」,只是一個開口。如果你在我的「在」裏面,那麼很多事情都是可能的。如果你允許我的「在」進入你、化入你、變成你的一部分,那麼很多事情都是可能的。甚至那不可能的也是可能的——但我不是那個做者,它只是發生了。我並不是特別地有做這件事情。

  我跟你們一樣也是一個觀照者,它是一個發生。如果你跑到太陽那裏去,對太陽說你十分感激它,因為這麼長時間以來,它一直為你在地球上消除黑暗,太陽肯定非常吃驚。太陽會說:「我不知道黑暗是什麼。我從來沒有碰到過它。我從來沒有消除過它,因為你怎麼可能消除一樣你從來沒有碰到過的東西呢?」但它一直都是這樣在發生:光明來臨,黑暗就消失。

  如果你允許這個在這裡的「在」,那麼很多事情都是可能的。黑暗可以消失,但我不是那個做者。我不會強迫你接受任何東西,因為那是一種暴力,即使它不是一種暴力。我也不能做,因為那個做者已經不復存在了。如果你進入我,你有那也不會遇到任何人。那座寺廟完全是空的,一座真正的寺廟總是空的。如果你發現有一個上帝坐在裏而,那麼它就是一座人造的寺廟。「無」是唯一的寺廟。

  是的,我沒有對你們做任何事情,但是很多有情都和發生。所以不要認為這或許是想像,因為認為這是想像或許就是頭腦的一個把戲。因為這樣的話,頭腦可能會封閉起來。認為這是想像,是一種投射,是這是那,頭腦可能會封閉起來,然後一切事情都會停止。

  你不要聽頭腦的話。當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不要跟頭腦在一起。我是一個「無念」;跟我在一起的唯一方式就是成為一個「無念」,然後事情就會發生。沒有人有做那些事情,它們完全自動發生。

  靜靜地坐著,靜靜地跟我在一起,你就會成長。沒有人在做任何事情,我不在做,你也不在做。只要靜靜地坐著,有你裏面的存在將自動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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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重新設定你是誰,你就可以重新設定你的世界長什麼樣子。 莫子

嗨,大家好,今天要來跟各位聊一聊走出角色扮演跟掌握角色扮演。我們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是最主要的一個基礎。整個世界的中心就是以我來運作的。 那「我」有幾種不同的層次,之前我們有提過小我、高我、超我。那針對這三種不同的我所進行的角色扮演,我們來聊一聊這件事情。為什麼要聊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