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大理開悟者Yachak
禪室問答錄:離戲。
(2020-07-04)
學生:
我感覺覺知很差的時候,就比如講話的時候,就徹底淪喪。
Yachak:
為什麼你會徹底淪喪呢?
學生:
我覺得一講話的時候,一順著那個話題,大腦突然就開始活動了,就有好多想法出來。
Yachak:
那想法跑出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能覺知呢?
學生:
我沒有辦法離戲,一下沉浸在裡面了。
Yachak:
是不是在交流的過程中太投入戲劇了?
學生:
對,我就沉浸進去了。
Yachak:
你有沒有看到一種衝動,在你感覺想要說話的時候?這種衝動來自什麼地方?想要跟別人融合,或者想要去積極表達自己的觀點,或者純粹就是想要享受這種說話帶來的樂趣,又或者你想要通過交流獲得有用的信息,你感覺在那裡可以學到東西。這是頭腦的慣性還是心靈的渴求呢?
你有沒有體驗過一種完全沒有動機和期待、欲求的交流呢?在那個時刻是什麼讓你表達,是什麼在你內在流動?它和頭腦有關還是和心靈有關?如果是內在自然流淌的東西,那它就是有覺知的,因為在那一刻頭腦的勢力退出了舞台。當頭腦不再參與的時候才可能有覺知的發生。所以覺知需要你擁有一個開放的心態,如果你無法擁有這樣的心態,你將很快被各種頭腦的經驗和習慣性所淹沒,或你的心被自己封閉起來。當我們覺知的時候一定是帶有了解性的,它渴望體驗事物的本質而不是僅僅體驗戲劇,因為戲劇只停留於思想表層的活動。當我們覺知的時候一定是臣服的,因為不臣服我們就會迷失在語言的世界,而忘了我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當我們覺知的時候一定是有一個深深的觀看者,如果不是如此那外在的一切活動都沒有了存在性。你不能把戲劇當做存在性,任何會消失的事物都沒有存在性。
而對於一個在生活中實踐真知的人而言,就是要覺知到任何的評判和分別意識,包括喜歡和不喜歡的分別,包括個性和看法的主觀認同等等,都是有限制性的。帶著無分別的覺知,你才可能最大限度地去認識事物的本質,認識每個人內在的意識,認識在當下這個多維度現實是如何呈現和被體驗的。而對於容易入戲的人而言,他的內在是有某種執著和不確定,他依賴頭腦的智力經驗,他試圖借助入戲來忘我,因為在“清醒”當中一切都將索然無味,頭腦的二元性搖擺和分裂傾向會看得清清楚楚。這其實也是頭腦的一個詭計。
如果你真的沒有帶著任何分別和評判心理,也沒有失去“清醒”的覺知,你不會擔心和害怕融入任何群體和當下情境當中。而且你也可以從容不迫地出來。有誰在阻礙你呢?除了你固有的想法和觀念沒有別人阻礙你,外在是你內在的鏡像,別人是你投射的意識。你活在戲劇當中經歷各種片段,但是你內在的存在性卻始終如一。如果能夠做到如此堅定,這個世界有什麼戲劇需要迎合的,又有什麼需要抗拒的?只有當你忘了你本身就是超脫這一切戲劇的,你把自己認同為某個戲劇角色的時候,問題出現了。而你又想著如何去解決這個問題?這又成為了一個新的問題。事實是當你回憶起你是覺知就足夠了,戲劇自然消失了。
只有找到那個存在性才有可能發生覺知,沒有存在性只有頭腦的概念存在,它不是一種體驗而是一種純粹的思想波動。所以如果你想在交流當中也有覺知,那要把你的頭腦放慢半拍,不要急著去表達觀點,留個空隙在你的每一個觀點之間,去感受這個觀點,它是有覺知的嗎?還是一種頭腦過去的習慣呢?當你覺知到這種重復的模式的時候,你就覺得很無聊,沒有意義。不是說你從此就不需要交流,你還是可以交流,但是你可以把覺知和存在性帶入交流當中,那你就會發現一個全然不同的情境。在這個情境裡完全是陌生的,沒有任何重復的東西。當你發現它是陌生的,那你就有興趣去探索,在這個空間裡面,在這個當下裡面,它沒有重復。 這樣你的智慧、你的洞見才能增長。
學生:
我還發現,我一看電視劇我就沒覺知了。
Yachak:
也是一樣的道理。你把這種戲劇看成你的人生,而你不知道的是人生本來就是戲劇。當你沒有覺知整個事情的機制,它的本質屬性,它可能帶來的影響,你就很容易入戲了。為什麼要入戲呢?你明明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東西,不管拍得好不好都不是真的。但是你還是願意相信有些東西是真實的,但這些真實的參考不過是你的人生經歷和觀點。站在戲劇裡面看戲劇,你如何能看到真實呢?故事越是吸引人越容易讓人產生幻覺,幻覺會強化你的自我感受,而你把這些感受認同為實有的。實際上在戲劇裡面真實都是相對的,是共同營造出來的短暫夢幻。世界完全是個人的。
為什麼我們喜歡這些東西,因為我們都在尋求某種慰藉,想要體驗存在感或留戀一些過去的記憶,以避開心靈中的黑洞,以證明生命不是一場虛無。但是這些記憶卻像做夢一樣。也許你用清醒的眼光去看自己真實的人生你會大失所望,沒有任何新鮮感,日復一日地重復和單調,但是記憶卻很值得懷念。所以我們才不斷去追求這些戲劇當中的新鮮感,追求刺激,追求似曾相識的美好,然後我們就被這些假像抓住了,我們活在虛假的記憶裡面,用來逃避現實。
就好像你被整個體系編程了,但是你不知道,因為你活在這個服務於感官功能的龐大體系你覺得挺滿足的,生活悲慘不可怕,可怕是沒有記憶和幻想的能力。久而久之,你的心遲鈍了。如果一個人長期處在那種沒有覺知的狀態,他就會認同這個身體為我,一切都是為了這個身體而活著。就會把身體所經驗到的一切現像當做生命的實相。但如果你是帶著覺知去生活,你就會發現很多東西都是在偽裝和欺騙,目的就是讓你意識不到真正的自我,讓你在感官追求當中淪喪靈魂的目的。
追求快樂的時候我們就是在逃避一些東西,所以每個人都在逃避現實。你只有看到戲劇是如此地淺薄空洞,你才會想追求真理。你才希望每一天、每一刻都活在真相裡。因為在真相當中,你才真實存在,在真實存在裡面才會有持久的喜樂,在真相當中你才能擁有永恆而不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記憶,當你憶起你的永恆你就無需逃避了。
學生:
有一次我碰到一件事情,我已經覺察到我憤怒了,但是我還是發作了,感覺到覺察無濟於事。
Yachak:
你覺察到憤怒了。那是在憤怒非常強烈的時候你覺察到它,還是在沒有發生之前你就覺察到了?
學生:
我覺得是我覺察到了之後,它就變得更憤怒,然後就控制不住了。
Yachak:
那你這個顯然不是覺察。你是意識到了,你意識到我在憤怒。這個是每個人都有的識別能力。覺察是什麼呢?覺察是你本有的智慧,所以覺察的發生是一種智慧,是一種深刻的洞察。它洞察事情的真相,了解全貌就是它要做的,它不關心表相的東西。如果憤怒發生,在這個意識到的過程當中,你是帶有一種深度的思考、深刻的洞察。但是這個思考和洞察發生地非常快,就是瞬間的。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在思考、洞察,其實在那一瞬間裡,你的智慧已經帶出來了。真正的覺知是當憤怒一升起來,首先你產生了第一個感受就是,我需要小心了。因為任何的情緒一升起來,你產生的第一念肯定是我要小心了。但是如果你說我很生氣,這個就不是覺知了。如果你第一念是我很生氣,那你第二念肯定是我想把這個生氣的情緒爆發出來,因為我無法忍受,這就是一個錯誤的道路,這個是頭腦的經驗。因為頭腦對生氣、憤怒的觀點就是我要發泄,我要把我的不滿表達出來,誰讓我生氣我就攻擊他,這是人性。
但覺知的第一念是我要小心了,這個情緒來了。我不管它是什麼樣的情緒,只要有情緒我必須小心。第二念,我看著這個情緒,我不讓它增長。當然這個念與念之間可能發生得很快,也可能是同時發生的。如果你有覺知,你一定會特別小心、謹慎,看著它,不讓它增長,因為它一增長,就會傷害到你;如果它一爆發,發泄出去,就會傷害到別人,那就會造業。當你有了第一念和第二念,第三念你一定會去看穿它,你要看到情緒的深處,看到它是從哪裡發生的。它是不是由這個小我所產生的一種情緒,還是說它是自然就發生的?
任何情緒發生的機制,它一定是先過濾到這個小我。當你的外在六種感官經受這個讓你生氣的情境的時候,它一定會進入“思量、權衡”,也就是這個小我,小我這個時候就會分辨,當然這個分辨是非常快的,或者瞬間就分辨這件事讓我生氣,或者這個人傷害到我。然後這些情緒過濾到你的小我產生評判的時候,你就會讓這個憤怒急劇地增加,因為你看不到根源。你看不到你才會讓它增加。如果你看到它的根源,你看到這個憤怒的根源可能是我的自私,嫉妒、害怕,那你在當下情緒就消失了。你的某種情緒,是這些陰暗能量刺激了你的情緒。如果你看到了,無明就已經被破掉了。你沒有破掉無明,那個憤怒永遠都在。即便你能把這個憤怒壓抑住,你可能用頭腦的理智說,我不能生氣,我要做個好人,但是那個根源還是在。這個情緒被壓抑的時候,它並沒有消失,下一次你碰到相似的情況的時候,它爆發的時候力量會更加強大,因為你沒有在當下去看到它的根源。它就沒有消失。
所以你所說的意識到憤怒,它不是覺知。覺知就是說你一定要先控制住它,然後深入它的內核,它的根源來自哪裡,是你的恐懼呢?還是你的自私呢?還是你的貪求?在親密關係裡經驗憤怒的時候,你是不是因為對對方有某種期待呢?還是太依賴他呢?這些都是根源,這些都是在解離你自己的力量。所以你如果要在情緒起來的時候看到根源,你的覺知力要非常強,非常有力量,它一起來我就看到它。甚至當它還處在萌芽狀態我就已經“前知”它,這是真正的覺知。當然還可能有第四念、第五念,那已經屬於更高智慧的層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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