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修。金剛經。
The Diamond Sutra: The Buddha Also Said...。
第十一章。全然成道的人。完。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翻譯:謙達那。
金剛經今譯文:
第二十一品
神聖的主問:「你認為如何?須菩提,如來有認為“達摩被我展現出來”嗎?任何說“如來展現出達摩”的人,他所說的是虛假的,他經由抓住那個不存在的東西把我誤傳,為什麼呢?」
第二十二品
「因為甚至連一點達摩都找不到、都抓不到,所以它被稱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而且,須菩提,“自我同一”就是那個達摩,在它裏面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同的,所以它被稱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透過自我的消失,以及存在、靈魂、或一個人等的全部消失而達到“自我同一”,那個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全然被知道成一切完整的達摩的全部。」
第二十五品
「你認為如何?須菩提,如來有認為“眾生被我解放而獲得自由”嗎?你不應該這樣看!須菩提。為什麼呢?如來並沒有解放任何眾生。」
第二十六品
神聖的主在那個場合更進一步地教導下列的詩句:
「那些藉著我的外形來看到我的人。
以及那些藉著聲音來跟隨我的人。
他們所作的努力是錯誤的。
那些人看不到我。」
「一個人必須從達摩來看諸佛,由“達摩諸體”來引導他們,然而達摩真正的本性是看不出來的,沒有人能夠以一個客體來意識到它。」
第二十九品
「任何說如來有去或回,站或坐或躺的人,他並不瞭解我所教導的意義。為什麼呢?“如來”意味著一個沒有去到任何地方,也沒有來自任何地方的人,因此他才被稱為如來或阿哈特——一個全然成道的人。」
對照之金剛經古譯文:
第二十一品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第二十二品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第二十五品
須菩提。於意雲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
第二十六品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
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
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第二十九品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重述重點:
神聖的主說:「如來根據其實的存在來談論,他談論真理,他談論“那個是的”,而不是談論其他的。須菩提,“如來”跟“真實的如是”是同義詞。」
「如是」這個字在佛陀探討真理的方法上是非常重要的。在佛教裏面,「如是」這個字跟在其他宗教裏面的「神」這個字同樣重要。
「如是」這個字的梵文是「塔沙塔」(tathata),它意味著「按這樣來看事情,不要採取任何態度,不要採取任何意見,不要判斷或譴責。」
佛教的靜心是由「如是」所組成的,那個方法非常實際,而且非常深入。佛陀告訴他的弟子:只要按照事情本然的樣子來看它,不要加以干涉。
比方說你在頭痛,你一注意到它,就立刻會有意見進入:「這個不好。」我為什麼會頭痛?我為什麼不能沒有頭痛?」你立刻會擔心,你採取了一個意見,你在反對它,你開始壓抑它。
或者你會以化學的方式來壓抑它,透過阿斯匹林,或者你會在意識裏面壓抑它,你不會注意去看它,你將它擺在一旁。你專注到別的事情上面,你想要用其他事情來使你分心,好讓你能夠忘掉它,但是在這兩種方式之下,你都錯過了「如是」。
佛陀會怎麼建議呢?佛陀說:「注意兩次,頭痛、頭痛。」不要對它有敵意,既不要對它友善,也不要對它有敵意,只要單純地注意它,好像它跟你無關,「頭痛、頭痛。」保持不被打擾,不分心,不被它所影響,不要有任何意見。
看清那個要點,立即地,百分之九十的頭痛就會消失。因為頭痛並不是真的頭痛,其中有百分之九十是來自敵對的意見,當你看到那個要點,立刻有大部份的頭痛會消失。
然後有另外的事會被注意到,遲早你將會看到頭痛消失在其他事情裏面,或許你會開始覺得憤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你壓抑頭痛,你將永遠無法知道它真正的訊息是什麼?那個頭痛只是在指示說你在這個片刻充滿了憤怒,那個憤怒造成頭部的緊張,因此才會產生頭痛。
你只是注意去看它——「頭痛、頭痛。」你保持不偏不倚,保持客觀,然後那個頭痛就會消失。那個頭痛給你一個訊息說:「我不是頭痛,我是憤怒。」
現在佛陀說:「再注意,憤怒、憤怒。」不要帶著憤怒而變得生氣,否則你會再度掉進陷阱,你就錯過了「如是」。如果你說「憤怒、憤怒」,有百分之九十的憤怒會立刻消失,這是一個非常實際的方法,那個剩下的百分之十將會傳達出它的訊息,你或許會看到,它不是憤怒,它是自我。再度注意:「自我、自我。」——以此類推。
一件事牽連著另外一件事,你走得越深,你就越接近原始的原因。一旦你來到了原始的原因,那個連鎖就被打破了,超出它之外已經沒有了。
有一個片刻會來臨,到時候你會去注意那個連鎖的最後一個環結,之後就是空無,然後你就從整個連鎖被釋放出來,那麼就會產生偉大的寧靜和偉大的純粹,那個寧靜被稱為「如是」
這個必須經常被練習,有時候你或許會忘記,然後你就無意識地或機械式地做出一個意見,然後佛陀就會再度叫你記住:「意見、意見。」不要被「你做出一個意見」所分心,不要覺得沮喪說你錯過了,只要注意:「意見、意見。」突然間,你將會看到,有百分之九十的意見都消失了,只有百分之十被留下來,而那會釋放出它的訊息給你。它的訊息是什麼?它的訊息是:有一些抑制和一些禁忌,而意見就是來自那個禁忌。
一個性慾在腦海中升起,然後你就立刻說:「這是不好的。」這就是意見,它為什麼不好呢?因為你被教導說它是不好的,它是一項禁忌,注意:「禁忌、禁忌。」然後繼續。
有時候你同時會判斷,不僅判斷,你還會做出一個意見,不僅做出一個意見,你還會覺得沮喪說你錯過了,那麼就再注意:「沮喪、沮喪。」然後繼續。
每當你變得有意識,不管在那一個點上,你就從那個點注意——只是簡單的注意——其他不管。不久你就會發現,糾纏不清的頭腦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糾纏不清了。事情會開始消失,然後就會有「如是」的片刻,到時候你就只是在那裏,存在就在那裏,在你和存在之間沒有意見,一切都不為思想所打擾,不為思想所污染。「存在」存在,但是頭腦已經消失了,那個沒有頭腦的狀態就叫作「如是」。
佛陀說「如來」跟「如是」是同義詞,同義——並不是說他具有「如是」的品質,他就是「如是」。
佛陀又說如來根據真實的存在來談論。他不可能以其他方式來做。並不是他選擇根據真實的存在來談論,對他來講沒有選擇。任何真實的就透過他講出來。並不是他選擇說:「這是真實的,我應該談論這個,這是不真實的,我不談論那個。」如果有那個選擇產生,你就還不是一個佛。
如來由無選擇來談論,所以,並不是如來說真理,事實上,應該以這樣的方式來說:任何由如來所說出來的都是真理。他根據真實的存在來談論。
事實上,是真實的存在透過他來談論,他只是一個媒介,一個中空的竹子,真實的存在透過他來唱出它的歌,他本身沒有他自己的歌。他所有的意見都消失了,他本身也消失了,他是純粹的空間,真理能夠通過他而進入世界,真理能夠透過他而降臨到世界。
他談論真理,他談論「那個是的」。
不管那個情形是怎麼樣,他就這樣說,他對它沒有什麼想法,他從來不加以干涉,他不剔除任何一樣東西,也不增加任何一樣東西,他是一面鏡子,不論什麼東西來到鏡子前面,鏡子就反映,這個反映就是「如是」。
「須菩提,“如來”跟“真實的如是”是同義詞。」
他為什麼說「真實的如是」?難道也有不真實的如是嗎?有,你可以練習,你可以培養某種被稱作「如是」的品質,但那將不會是真實的,真實的如是不應該是被培養出來的,它是自動出現的。
比方說,當我說你能夠培養,我是意味著什麼?你可以決定說:「我將只能說真理,不論後果如何,即使我必須失去我的生命,我也要說真理。」然後你說真理,但那並不是「真實的如是」,那是你的決定。非真理在你裏面升起,你繼續將非真理壓下去,你說:「我已經決定,即使我的生命瀕臨危險,我也要很真實。」
那是一種努力,真理已經變成了你的聲望。在內在深處,你渴望成為一個烈士,在內在深處,你想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一個真實的人,你甚至準備為它犧牲你的性命,你是一個偉人,你是一個聖雄。然後你犧牲你的性命,但它並非真實的如是。
真實的如是根本不知道有選擇。你只是真實存在的一個工具,你不介入,你不站在中間,你只是把自己縮回來。鏡子不會決定說:「這個人站在我的面前,我將反映出他真正的臉,不論後果會如何。即使他對我丟石頭,我也不在乎,因為他太醜了,所以他或許會生氣,但是我將反映出他真正的臉。」
如果鏡子這樣想,那麼那面鏡子就不再是一面鏡子。頭腦已經介入了,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反映,而是他的決定。那個「純」已經喪失了。但是鏡子就只是存在,它沒有頭腦,一個佛也是如此,那就是為什麼佛陀使用「真實的如是」這個字眼。
這個佛教的「注意」(觀照)的靜心——試試看,用它來玩一玩,我不能夠說練習它,我只能夠說用它來玩一玩。坐著、走路,有時候記住它,只是用它來玩一玩,你將會很驚訝地發現,佛陀給予世界一個穿透到你最內在核心最偉大的技巧之一。
心理分析學家並沒有走得那麼深,它也是依靠像自由聯想這樣的東西,但是它仍然保持是膚淺的,因為別人的「在」是一個障礙。心理分析學家坐在那裏?即使他是坐在一個簾幕後面,你也知道他在那裏。當你知道有人在那裏,那個知道會阻礙,你無法成為一面真正的鏡子,因為別人的「在」無法讓你全然敞開,你只能夠對你自己全然敞開。
佛陀的方法遠比那個來得更深入,因為它不需要告訴其他任何人,你只要在裏面記住,它是主觀的,它也是客觀的。那個現象必須發生在你的主觀,但是你必須保持客觀。
只要觀照,繼續觀照,好像它不是你的事,好像它不是發生在你身上,好像你被指派去做某件事:「站在路旁的一個角落,只是注意看任何經過的。一個女人,一個女人;一隻狗,一隻狗;一輛車子,一輛車子。」你什麼事都不必做,你不必涉入,你是完全超然的,跟它保持距離。
它可以從一件事把你帶到另一件事,有一個片刻會來臨,到時候你就會走到某一個連鎖最根本的原因。在你的整個存在裏面有很多連鎖,千千萬萬條線互相交織在一起,你變成一團糟,你必須慢慢地去理出每一條線,你必須來到每一條線的終點,一旦你達到了終點,那個連鎖就會從你的存在消失,你的擔子就減少了。
漸漸、漸漸地,有一天,當所有的線都消失,因為你洞察了引起那些線的所有原因。那些線是果。有一天,當所有的因都被洞察了,當你已經觀察了每一樣東西。
所有的頭腦繼續在跟你玩的遊戲,所有它的詭計和狡猾,所有的欺騙和禍害——整個頭腦都會消失,好像它從來不曾存在過。
這是一個很有名的經文,在這個經文裏面,佛陀談到頭腦、生命、和存在,一是最寶貴的經文之一,他說:
將頭腦想成。
星星、看法的錯誤、或是一盞燈。
一個虛假的表演、露珠、或泡沫。
一個夢、一道閃電、或一朵雲。
一個人就是必須這樣去看我們內在的制約。
頭腦是一個制約的現象,它是某些因的果。你無法直接摧毀那個果,你必須找出因。你無法只是藉著切斷一棵樹的樹枝和樹葉而摧毀一棵樹,你必須找到樹根,而樹根隱藏在地底下。
你裏面的根也是一樣,這些事情必須被瞭解。佛陀說,把你的頭腦想成星星,為什麼呢?星星只存在於黑暗之中,當早上來臨,太陽升起,它們就消失了。
你的頭腦也是一樣,它只存在於無意識之中,當意識的太陽升起,它就消失了——就好像星星一樣。不要跟星星抗爭,你將無法摧毀它們,它們有無數個,只要變得更覺知,它們就會自己消失。
看法的錯誤。你的眼睛生病了,它有某些錯誤,然後你就會看到那個不存在的東西。比方說,你或許會看到雙重的東西,或者你也許會看到某種圖樣,因為你的眼睛已經不正常。如果你的肝不好,你的眼睛將會開始看到一些不存在的東西,如果肝臟虛弱,眼睛將會在空中看到圖樣、泡沫、或圖形。
它們並非真的在哪裡,它們是被你的眼睛本身所引起的,你不能夠跟它們抗爭,你不能夠摧毀它們,因為它們並不存在,一切所需要的就是你必須去找一個醫生,你的眼睛需要治療,你的眼睛需要被醫好。
佛陀她曾經說過:「我不是一個哲學家,我是一個醫生,我不給你一個學說,我醫治你,我不會給你理論,我只給你醫藥,我不談論光是什麼,我只是幫助你睜開眼睛,好讓你自己可以去看它。」
瞎子無法借助於光、顏色、和彩虹的定義,唯一可能的幫助就是他的眼睛必須被恢復正常。你無法對一個聾子解釋說音樂是什麼,唯有當他能夠聽到,他才知道。經驗是唯一的解釋。
第三,佛陀說,將頭腦想成一盞燈,為什麼要想成一盞燈?唯有當有燈油的時候,那個燈才會繼續燃燒,一旦燈油沒有了,那個火焰就消失了。頭腦也是一樣,那個燈油就是慾望。當頭腦裏面還有慾望?頭腦將會保持活躍,不要跟火焰抗爭,只要不將燃料繼續倒進去即可。慾望就是那個燃料。
慾望的意思是:你對「那個是的」不滿意,你想要其他的東西。你並沒有生活在「如是」,那就是慾望的意思。慾望意味著你想要事情異於它們的現狀,你不想要它們按照它們的現狀。你有你自己的概念,你將你自己私人的夢想強加在真實的存在上。你不滿意於事實的現狀,你想要按照你內心的慾望來改變它。這樣的話,頭腦還會存在,頭腦的存在是因為你對真實的存在不滿意。
所以,有很多人來找我,他們問說:「要如何停止思想?」他們想要直接停止思想,但思想無法被停止。思想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慾望存在。除非你瞭解慾望而拋棄慾望,否則你將無法拋棄思想,因為思想是副產物。
首先慾望介人,你看到一輛漂亮的車子經過,然後一個慾望就升起了。佛陀會告訴你:說「車子、車子。」這樣就好。如果有一個慾望在你裏面升起,那麼你就再說「慾望、慾望。」然後就結束。但是當你看到一輛漂亮的車子,就有一個夢或一個慾望會佔據你。
如此一來,就會有很多思想升起——「我要如何安排來買這輛車子?我是不是要將房子賣掉?或者我必須去找銀行?或者我必須賺更多的錢,合法的,不合法的?我要怎麼辦?無論如何一定要擁有這部車。」這樣的話,你要如何停止思想?
從前有一個政客時常來找我,他想要停止思想,他想要靜心,我說:「首先你要拋棄你的政治,否則你怎麼能夠停止你的思想?你那麼有野心。」
首先他是一個立法委員,他非常有野心,他成為一個次長,但是他當了次長之後野心更大,後來他變成部長,現在他想要當院長。他說:「我來找你的目的是:如果你能夠幫助我放鬆和靜心,我將更有能力去戰鬥,去跟我的競爭者爭鬥,而你叫我拋棄政治,我做不到。」
但是如果你不拋棄慾望,你怎麼能夠停止思想?思想是一個幫助。你想要成為院長,頭腦就開始編織,頭腦說:「現在我必須去洞察整個事情,看看它應該如何安排。」如此一來,有一千零一個問題必須被解決,唯有如此,你的慾望才能夠被滿足。思考是慾望要滿足它自己的一個設計。你無法直接停止思考。
佛陀說,慾望就好像燈裡的油,如果油沒有了,火焰就會自己消失。
將頭腦想成一盞燈,將頭腦想成一個虛假的表演,一個魔術表演,在那裏,沒有什麼東西是具有實質的,它是一種催眠的狀態。催眠師催眠你,他說:「看,有動物,有一隻駱駝出現了。」然後就有一個駱駝的外型在你的頭腦產生,你開始注意看駱駝,然後就有駱駝存在對你而言。每一個人都在笑,因為沒有人看到駱駝,只有你看到它。
佛陀一再一再地說,你的頭腦是一個魔術箱,它繼續創造出一些幻象和想像,而在它們裏面並沒有實質,但是如果你去相信它們,它們就會變成真實的。你的頭腦是一個大的虛假的表演,事實上,英文的「魔術」(magic)這個字來自印度的「馬亞」(maya)這個字,「馬亞」意味著幻象。
幻象可以被創造出來,你們在創造幻象。你看到一個女人,但是你從來沒有按照她本然的樣子來看她,那就是為什麼之後會有那麼多挫折,你開始看到一些不存在的東西,一些只是由你的頭腦投射出來的東西。
你投射美,你投射一千零一件事在這個可憐的女人身上。當你接近,當你有一天能夠跟這個女人生活在一起,那些幻象就會開始磨掉,那些想像的東西在真相的對照之下無法維持太久?那個女人的真相將會顯露出來,然後你就覺得被騙了,你就認為她欺騙了你。
她什麼事都沒有做,她本身也覺得被你欺騙,因為她也投射了一些東西在你身上。她本來認為你是一個英雄,一個亞歷山大或什麼人物,一個偉人,而現在你只不過是一隻老鼠,其他沒有。本來她認為你是一座山,但是你甚至連一個小丘都不是!她覺得被騙了,你們雙方都覺得被騙了,雙方都感到挫折。
我聽說:
有一個女人走進了「失蹤人口局」,她向他們報告說:「她先生昨天晚上失蹤了。」
那個官員向她保證說:「我們將會盡力把他找回來。請你描述一下你先生的長相。」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說:「他身高五英呎,戴著很厚的眼鏡,禿頭,喝酒喝很多,鼻子是紅色的,聲音很刺耳……」然後她停下來想了一下之後說:「算了吧!」
如果你去看真相,事情就是這樣,你將會說:「算了吧!」但是你並沒有看清,你還繼續在投射。
有一天,木拉那斯魯丁告訴我說:「我叔叔住在意大利很多年,他死於酒、女人、和歌唱。」
我告訴他說:「那斯魯丁,我從來沒有想到你叔叔會這麼浪漫,能否將他的情形告訴我,我很有興趣。」
木拉那斯魯丁說:「事實上它並沒有像聽起來的那麼浪漫,我不想隱瞞,我要將實情告訴你,奧修。他在一個已婚的婦道人家窗口下唱一首下流的歌,她先生過來就用葡萄酒的酒瓶重擊他的頭,因此他死於酒、女人、和歌唱。」
我們就是這樣一直在繼續。
真相從來不會令人挫折,真相永遠都是令人滿足的。挫折的產生是因為我們將我們的幻象強加在真相之上。
佛陀說,它是一個虛假的表演。要小心,你的頭腦是一個魔術師,它顯示給你那個不存在的東西,那個從來不會存在過的東西,它欺騙你,它在你的周遭創造出一個不真實的世界,然後你就生活在那個不真實的世界裏。
這個有樹木、有小鳥、有動物、有山的世界並非不真實的!但是你的頭腦所創造出來的世界是不真實的。
當你聽到像佛陀這樣的人在談論不真實的世界,不要誤解他們,他們的意思並不是說樹木是不真實的,他們的意思並不是說人是不真實的,他們的意思是說任何你們對存在的想法是不真實的——你的頭腦是不真實的。一旦頭腦被拋棄了,一切就都變成真實的,那麼你就生活在「如是」裏,那麼你就變成「塔沙塔」,那麼你就是「如是」
有一個教授在上他早晨八點鐘的課:「我發覺在一天的開始,先運動五分鐘,然後深呼吸,再沖個冷水澡,這樣是很好的,這樣我就會覺得渾身“舒爽”」
有一個學生從後座發出半睡半醒的聲音說:「請你再告訴我們更多關於“蘇珊”的事!」
頭腦隨時都準備要投射,對頭腦要非常小心,這就是靜心——要很小心,不要被頭腦所騙。
第五件事,將頭腦想成露珠。非常脆弱....露珠只能夠存在幾個片刻,早晨的太陽一來臨,它們就蒸發了,稍微吹來一陣微夙,它們就從葉子上滑下來,這樣就完了。
頭腦也是一樣,它對真相一無所知,它對永恆一無所知,它是一個時間的現象,將它想成露珠,然而你卻將它想成珍珠或鑽石,好像它永遠都會存在一樣。
你不需要去相信佛陀,你只要觀照你的頭腦,甚至在下一個片刻,它就不一樣了,它一直在改變,它是一個流動。它一下子是這個,一下子是那個;一下子愛,一下子恨;一下子你很快樂,一下子你又很不快樂,只要觀照你的頭腦!
如果你執著於這樣的頭腦,你將永遠都處於動盪之中,因為你將永遠無法保持寧靜,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繼續發生,你將永遠無法嚐到永恆,而唯有嚐到永恆能夠滿足你。時間經常在變動。
第六,將你的頭腦想成一個泡沫。就好像泡沫一樣,所有的頭腦遲早都會經驗到破滅,然後什麼東西也沒有留下來。跟著頭腦走,它是一個泡沫。有時候那個泡沫看起很美,在陽光下它或許看起來好像一道彩虹,它或許具備了彩虹所有的顏色,它看起來的確很迷人、很壯觀,但是當你去追逐它、去抓它,你一抓住它,它就不復存在了。
那就是每天都發生在你生活當中的情況,你一直在追趕這個,追趕那個,當你抓住它,它就不再一樣了。然後一切的美就都消失了,那個美只有在你的想像之中;然後一切的喜悅就都消失了,那個喜悅只有在你的希望之中;然後一切你認為將會發生的狂喜並沒有發生,它們只在於你的想像之中,它們只在於你的等待之中。
真相跟你所想像的這些泡沫完全不同,一切泡沫都會破滅。失敗令人挫折,成功亦然,成功也是令人挫折,你可以去問那些成功的人。貧窮令人挫折,財富也一樣,你可以去問富有的人。不管是好的或壞的,每一件事都令人挫折,因為這一切都是頭腦的泡沫。
但是我們一直在追逐泡沫,不只是在追逐,我們還想要使它們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世界上有一種嚴重的病狂,就是要使每一個經驗都變大。
有一個故事,它大致上的內容是,有一群來自不同國家的學生被要求以大象為主題來寫作文。一個德國學生寫下關於在戰爭中他們如何利用大象。一個英國學生寫下大象的貴族性格。一個法國學生寫下了大象與大象之間的作愛。一個印度學生寫下了大象的哲學態度。一個美國學生選擇了下面這個主題:如何做出較大、較好的象。
頭腦一直在思考,頭腦是美國人:如何使東西變得更大——更大的房子,更大的車子,每一樣東西都必須更大。很自然地,那個泡沫變得更大,它就越接近破滅。小泡沫或許還可以在水面上漂浮久一些,較大的泡沫就沒辦法漂浮那麼久了,因此美國人會有挫折產生,沒有人的挫折像美國人那麼深。
美國人的頭腦在使泡沫變得非常大這方面做得很成功,現在它到處都在破滅。現在似乎已經不可能來保護它,來拯救它,它正在爆炸。沒有人是錯的,因為沒有人認為:「這是我們最深的慾望,我們做得很成功。」沒有像成功那麼失敗的。
第七,佛陀說,將頭腦想成一個夢。它是想像的、主觀的,它是一個人自己創造出來的。你是導演,你是演員,你也是觀眾,一切在你頭腦裏面進行的都是私人的想像,世界跟它無關,存在沒有義務要去滿足它。
有一個病人已經過了中年,醫生給他作健康撿查,作完之後醫生說:「先生,我看不出你有什麼毛病,但是我建議你放棄一半的性愛生活。」
那個老年人瞪了醫生一下子,然後說:「哪一半?是想它的那一半或是談論它的那一半?」
頭腦是不具實質的,它只能夠思考或談論,它對那真實的一無所知。你的頭腦越多,你真實的存在就越少。「沒有頭腦」知道真實的存在是什麼:「塔沙塔」當你沒有頭腦,你就變成一個知道「如是」的人。
佛陀說,或者將頭腦想成是一個閃電,不要執著於它,因為你一執著於它,你就會為你自己創造出痛苦。閃電只是存在一下子就消失了。每一件事都來了又去,沒有留下什麼東西,但是我們卻一直執著。透過執著,我們一直在製造痛苦。
觀照你的頭腦:它一直都準備要執著於任何東西,它是多麼地害怕未來和害怕改變。它想要使每一樣東西都變得很穩定,它想要執著於每一樣發生的事情。你很快樂,那麼你就想要這個快樂繼續保持下去,你會執著於它,但是當你一執著,你就將它粉碎了,它就不復存在了。
你碰上一個男人或女人,你墜入情網,然後你就執著,你想要這個愛永遠停留。就在那個片刻,當你欲求那個愛必須永遠停留,它就消失了,它就不復存在了。一切頭腦的經驗都好像閃電一樣:它們來了又去。
佛陀說:你只要觀照。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執著!你只要觀照,注意:「頭痛、頭痛。」「愛、愛。」「美、美。」只要記下,那就夠了。它是這麼短暫的一個片刻,你無法做其他更多的事。只要記下和覺知。
覺知能夠變成你的永恆,其他沒有辦法。
最後一件事,第九:佛陀說,將頭腦的經驗想成雲、改變的形狀、或流動。你注意看雲,有時候雲就好像一隻象,然後它立刻開始改變,變成一隻駱駝或一隻馬,以及其他很多東西。它一直在改變,它從來不是靜止的,有很多形狀形成,然後消失,但是你並不煩惱。雲看起來像一隻象或是像一隻駱駝,那對你有什麼關係?它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它只不過是一朵雲。
頭腦也是圍繞在你意識周圍的雲。你的意識是天空,而頭腦是雲。有時候它是一朵憤怒的雲,有時候它是一朵愛的雲,有時候它是一朵貪婪的雲,但這些都是同一個能量的不同形式。
不要選擇,不要執著,如果你執著於大象形狀的雲朵,你將會痛苦。下一次你將會發覺大象不見了,然後你就會哭,但這是誰的責任?雲必須負責嗎?雲只是遵循它的本性。你只要記住:雲會改變,頭腦也是一樣。
從你內在的天空來看,讓雲飄浮,只要變成一個觀照者,記住,雲將會來了又去,你可以保持漠不關心。
佛陀給「漠不關心」很大的價值,他稱之為「烏佩克夏」。保持漠不關心,沒有關係。
有兩個太空人,一男一女,去拜訪火星,他們發現火星人非常好客,很熱心地帶他們到處逛。幾天之後,那兩個太空人決定向他們的主人提出一個比較具有壓迫性的問題:「在火星上面生命是怎麼繁殖的?」
火星人的領袖帶太空人去到一個實驗室,展示給他們知道說它是怎麼做的。首先他量了一些白色的液體,將它放進一個試管裏,然後很小心地灑一種棕色的粉末在上面,攪拌那個混合物,然後將它擺在一旁。他們告訴太空人說,九個月之後,這個混合物就會發展成一個新的火星人。
然後輪到火星人問說在地球上生命是怎麼繁殖的。那兩個太空人覺得有一點尷尬,最後還是湊足勇氣來表演給他們看,他們開始做愛,但是在作愛當中,他們被火星人歇斯底里的笑聲所打斷了。
「那有什麼好笑?」太空人問。
火星人的領袖回答:「那是我們在製造咖啡的方式。」
這一切都是形式,一個人不需要去擔心這些形式。只要觀照,將頭腦想成。
星星、看法的錯誤、或是一盞燈。
一個虛假的表演、露珠、或泡沫。
一個夢、一道閃電、或一朵雲。
一個人就是必須這樣去看我們內在的制約。
然後那個制約就會消失,你就變成沒有制約,那個不受制約的就是「如是」、就是真理、就是真相。
現在讓我們來看經文:
神聖的主問:「你認為如何?須菩提,如來有認為“達摩被我展現出來”嗎?任何說“如來展現出達摩”的人,他所說的是虛假的,他經由抓住那個不存在的東西把我誤傳,為什麼呢?」
「因為甚至連一點達摩都找不到、都抓不到,所以它被稱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而且,須菩提,“自我同一”就是那個達摩,在它裏面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同的,所以它被稱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透過自我的消失,以及存在、靈魂、或一個人等的全部消失而達到“自我同一」,那個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全然被知道成一切完整的達摩的全部。」
佛陀說:
「你認為如何?須菩提,如來有認為“達摩被我展現出來”嗎?」
它不可能發生在一個如來身上,因為它已經不再有一個人在裏面。人格是頭腦的一個形式,「我」的概念是雲裏面的一個形式。對一個如來而言,雲已經消失了,只剩下無限的、純粹的天空,沒有「我」的概念會升起。
所以一個如來不能夠說:「我展現了達摩。」首先,他不存在,再說,因為他已經消失了,所以他知道沒有一個人存在。
比方說,你們今天晚上都睡著了,然後開始作夢。有人開始說夢話,有人開始呻吟,有人開始叫喊,有一個醒著的人,他會怎麼想?他將會笑你,因為他知道夢只不過是夢,它們並不是真實的存在。
有一個人在呻吟,有一個人在哭,有一個人在叫,或者有一個人非常狂喜,有一個人在笑——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的。既沒有任何笑的理由,也沒有任何哭的理由,一切都是虛假的,人們在睡覺,他不會去安慰那個正在哭的人說:「不要哭。」他也不會因為有人在笑而覺得高興,他知道他們在作夢。
那就是一個佛或一個如來的情況;一個已經知道他內在天空的人現在知道說每一個人都是那個天空,但是每一個人都被雲遮住,而那些雲是虛假的、想像的。如果那些雲是虛假的、想像的,那麼就沒有實質存在。
如來能夠對誰展示達摩呢?沒有人,只有純粹的天空。當你消失,一切的存在就都消失了,那麼就不再有分開的存在,一切都是「一」,沒有師父,也沒有門徒。
那就是為什麼前幾天我告訴過你們說這是一個遊戲,我們在此演出的是一齣大戲,它是一齣古老的戲,已經演過很多次—由佛陀和他的弟子演出過,由基督和他的使徒演出過,由克裏虛納和他的門徒演出過,同樣的戲在被演出。
從你那邊來說,它是一件非常真實的事,從我這邊來說,它只不過是一齣戲。從你那邊來說,成為門徒是一件嚴肅的事,從我這邊來說,它既不是嚴肅的,也不是不嚴肅的,它只是一片雲,我在此的整個努力就是要幫助你去看清說它只是一片雲,它只是雲裏面的一個形狀。。
你成道的那一天,你將會笑,因為沒有什麼東西要被達成——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也沒有什麼東西要被達成,一切都從一開始就一直存在著,到最後也一直都存在,它一直都保持一樣。
你認為在雨季期間當雲層聚集時天空會改變嗎?你認為在夏天當雲消失的時候天空會改變嗎?你認為天空會有任何改變嗎?天空依然保持一樣,只是雲層來了又去。
世界也是如此,頭腦也是如此。
佛陀說:
「你認為如何?須菩提,如來有認為“達摩被我展現出來”嗎?任何說“如來展現出達摩”的人,他所說的是虛假的,他經由抓住那個不存在的東西把我誤傳。」
既沒有你,也沒有我,既沒有師父,也沒有門徒,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展示,一切都像它現在這樣,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學。
「因為甚至連一點達摩都找不到,都抓不到,所以它被稱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
佛陀說:所以我們稱之為完美的成道。世界上有其他的宗教,它們的成道不能夠被稱為「完美的」。比方說,基督教三位一體的概念——神、耶穌、和聖靈。它意味著在最終點仍然存在著三個區別、三個分隔,那意味著有一些雲還被保留,有一些形式還被保留,有一些外在形式仍然被保留。世界仍然有一些在持續,頭腦還沒有完全被拋棄。
印度教的觀念稍微好一點,只有兩個被留下來:神和靈魂。比三個更好,但還是兩個——二分性。所有的二分性都屬於頭腦。是頭腦在將東西分開,是頭腦在劃定界線,所以這兩個不可能是完美的成道。
在耆那教的觀念裏,只有一個被留下來——靈魂。這好多了,比基督教和印度教好多了。只有一個被留下來——靈魂。
但是佛陀說,那也不是完美的成道,因為你會想到一,你就會想到二、三、四和五。光是說「一」就足以將整列的束西都帶進來。如果沒有將「二」帶進來,「一」無法被定義。
你說「一」是意味著什麼?你必須說「不是二」,所以至少在定義上,那個「一」需要另外一個。「另外一個」會隱藏在某一個地方,它並沒有完全消失。
如果我存在,那麼你也會存在,它不可能完全消失。「我」需要「你」;就為了它本身單純的存在,「你」是需要的。只有跟「你」成對,「我」才能夠存在,它們是在一起的,「我——你」是一個實體。
所以佛陀說,「我」也必須消失。那麼整個三位一體就消失了。在最終的經驗裏,既沒有三個,也沒有兩個,也沒有一個。它是純粹的天空——空無、沒有存在、沒有實體。它是零,尚雅塔。那就是為什麼佛陀說這是「……“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而且,須菩提,“自我同一”就是那個達摩,在它裏面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同的,所以它被稱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透過自我的消失,以及存在、靈魂、或一個人等的全部消失而達到“自我同一”……」
所有的形式都消失了,因此天空跟它本身變成同一的。不會再有任何形式的產生和消失,不會再有任何改變和移動,所有的夢都消失了。
它是早晨,太陽升起,一個人醒過來。有覺知,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說:「我是覺知的。」有教導,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說:「我是老師。」有一個途徑,但幾乎是沒有途徑的。有方法,但是不能夠被稱為方法。有師父和門徒,但是只有從門徒這邊來看才有、從師父這邊來看,一切都消失了。
「你認為如何?須菩提,如來有認為“眾生被我解放而獲得自由”嗎?你不應該這樣看,須菩提。為什麼呢?如來並沒有解放任何眾生。」
「我使眾生解放而獲得自由」這個概念怎麼可能在一個如來裏面升起?首先,沒有一個人是不自由的,所以,如果你問說:「佛陀是一個救世主嗎?」佛陀將會說:「不是,我不是一個救世主,因為沒有一個人需要被救,沒有一個人可以被救。」自由是每一個人的本性。自由已經存在,它不需要被帶來。一個人只需要去覺知到那個已經存在的,所以佛陀說:
「如來並沒有解放任何眾生。」
神聖的主在那個場合更進一步地教導下列的詩句:
「那些藉著我的外形來看到我的人
以及那些藉著聲音來跟隨我的人
他們所作的努力是錯誤的
那些人看不到我。」
如果你將佛陀看成形式,看成身體,那麼你就錯過了;如果你只聽到佛陀的話語,而沒有聽到他的寧靜,那麼你就錯過了;如果你只看到他的臉,而沒有看到他內在的天空,那麼你就錯過了。
佛陀只對全然的寧靜講話。佛陀以形式存在只是為了要表達那個無形的。記住這個詩句,我也只能夠告訴你同樣的東西。
「那些藉著我的外形來看到我的人。
以及那些藉著聲音來跟隨我的人。
他們所作的努力是錯誤的。
那些人看不到我。」
「一個人必須從達摩來看諸佛……」
從天空的觀點,而不是從雲的觀點。
「一個人必須從達摩來看諸佛,由“達摩諸體”來引導他們,然而達摩真正的本性是看不出來的,沒有人能夠以一個客體來意識到它。」
這是用語言來說出那個不能夠被說的。佛陀是在說:佛的引導來自哪裡?不是來自他自己,而是來自那永恆的,來自天空。佛只是一個通道,「那永恆的」透過他而漂流。
不要過份被他所使用的語言所佔據,要聽他的寧靜,不要太顧慮到他所駐的身體,不要顧慮他所住的屋子,想想那個內在的「在」,想想他的本性,看得深入一點。
要如何在一個佛的身上看得深入一點?看一個佛看得深入唯一的方式並不是用睜開的眼睛,而是閉起眼睛。深入去看你自己就是深入去看一個佛的唯一方式。如果你熟悉於你自己內在的天空,你就會熟悉佛陀的,熟悉所有時代,過去、現在、和未來諸佛的內在天空。進入到你自己的本性。
「任何說如來有去或回,站或坐或躺的人,他並不瞭解我所教導的意義。為什麼呢?“如來”意味著一個沒有去到任何地方,也沒有來自任何地方的人,因此他才被稱為如來或阿哈特——一個全然成道的人。」
當雲來臨,你認為天空有跑到什麼地方去嗎?當雲走了,你認為天空有回來嗎?天空還是一樣,你最內在的本性仍然保持一樣。
從前你是一顆石頭,那是雲以石頭的形式存在,你生活在無機物的世界裏。然後你變成一棵樹,你改變了你的形式,你變成一個玫瑰花叢,或是一棵松樹,或是一棵黎巴嫩的西洋杉,但是那個內在的本性仍然保持一樣。現在那個雲的形式改變了,你生活在植物界裏。然後你變成一隻動物,或許是一隻獅子、一隻老虎、一隻鱷魚、一雙鹿、或一隻狗。只是形式上改變,但是內在的天空仍然保持一樣。然後你變成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那個形式再度改變。你也可以變成天堂裏的天使——只是形式的改變。你可以繼續由一個形式改變到另外一個形式,你可以繼續以一個形式死,而以另外一個形式生。這個被稱為「沙姆沙拉」:陷住在一個形式裏,然後又陷住在另外一個形式裏;從一個形式轉變到另外一個形式,從一個監獄轉變到另外一個監獄。
佛性是什麼?覺知到那個在石頭裏面、在動物裏面、在樹木裏面、以及在男人和女人裏面的內在天空。一旦你覺知到了那個內在的天空,你就從所有的形式被解放出來了,那就是自由。並不是「你」變成自由的,因為在那個自由之下,「你」不存在,「你」無法存在。
「你變成自由的」這句話只是意味著你免於你自己。所有的自己都是形式。石頭有一個自己、一個靈魂。樹木有一個自己,動物有一個自己,佛沒有自己,他是全然的自由,那就是為什麼佛陀說:
「任何說如來有去或回的人……」
他的確有去有回,這部金剛經就是以那個作為開始。注意看它的美:金剛經以它作為開始——佛陀去乞食,然後他回來,放下他的碗,洗了他的腳,然後坐下來,往前面一看,然後須菩提開始發問。
這部經以形式作為開始,而以無形作為結束。
那是正確的開始。你無法先聽我的寧靜,你必須先聽我的話語。你無法直接看我內在的天空,你必須先看這個圍繞著我的雲。唯有如此,漸漸、漸漸地,你才會開始融入那個最內在的。首先,很自然地,你會接觸到外在,首先你會看到房子,然後你才會看到那個住在裏面的人。
它是很自然的,它並沒有什麼不對,但是不要執著於那個房子。從房子移開,從那個居住轉移到那個居住者。這就是這部經的美——它從佛陀的身體開始:他如何走路、如何坐、如何看、他在做什麼,而現在它以這個奇怪的句子來作為結束:
「任何說如來有去或回,站或坐或躺的人,他並不瞭解我所教導的意義。為什麼呢?“如來”意味著一個沒有去到任何地方,也沒有來自任何地方的人,因此他才被稱為如來或阿哈特——一個全然成道的人。」
什麼樣的人可以被稱為是「一個全然成道的人」?一個知道那個內在永不移動的天空的人;一個知道那個超越時間的永恆的人;一個知道真理的人。
真理永遠都一樣,夢會改變,但是真理永遠都一樣,要熟悉佛陀的話語,但是不要停留在話語上,那只是一個介紹,要從那裏走出來。
任何我所告訴你們的,你們可以去聽它,但是不要執著於它,要從它走出來。漸漸地,要融入我的寧靜,漸漸地,要把我忘掉——忘掉那個雲,進入天空,那麼你就是真正地融入,那麼你已經開始移向真理本身。
文字是「關於」真理,它們並不是真理本身。「神」這個字只不過是一個字,它並不是神;「愛」這個字只不過是一個字,它並不是愛。使用那個字,然後將它拋棄,它是容器,而不是內容物。
跟師父在一起,不要過份執著於他的身體,那個執著會變成一個障礙。愛師父,但是要進入深一點。慢慢、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穿透他最內在的核心。你將會感到驚訝,因為那個最內在是一樣的。在最內在,門徒和師父會合,在最內在是沒有區分的。
卡比兒曾經說過一句非常奇怪的話,他說:「到時候師父會向門徒頂禮。」那麼就沒有區別。誰是師父,誰是門徒——沒有區別。
當臨濟禪師跟他師父在一起,他師父是一個非常嚴厲的師父,就好像其他的禪師一樣。臨濟被打了很多次,有時候甚至被丟出去,有時候師父會跳到他身上打他。有一天臨濟要去旅行,要踏上一個朝聖的旅程,師父叫他來,然後開始打他。臨濟說:「我連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我什麼事也沒有做。」
師父說:「我知道,但是你卻將要踏上這個朝聖的旅程,我的感覺是,當你回來,你就成道了,然後我就永遠不再有機會打你了,因此我現在打你,這是最後的機會。」
當臨濟回來,事情真的發生了,師父向他鞠躬說:「現在你可以打我。」並不是臨濟打了他師父,而是師父說:「現在你可以打我,現在你可以過過癮,我以前打你打得很過癮。你已經回到家了。」
在最內在的核心是沒有區別的。
佛陀是在說,不要過份顧慮文字,使用它們作為階梯、作為墊腳石。不要太顧慮佛陀身體上的移動。有些人會模仿,他們會開始學佛陀走路,學佛院講話,使用同樣的話語和同樣的姿勢。佛陀是在說,那些都不是真實的,真實的東西是超越形式的,它無法被模仿。
不要模仿師父,唯有如此,有一天你才能夠變成師父。愛、傾聽,但是永遠都要記住,你必須深入內在,你必須超越所有的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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