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27日 星期日

李爾納・杰克伯森 。 Leonard Jacobson。 我的覺醒經驗,獻給所有感興趣的人。 摘自《回到當下的旅程》。

 


李爾納・杰克伯森 。

Leonard Jacobson。

我的覺醒經驗,獻給所有感興趣的人。

摘自《回到當下的旅程》。


以下是我的個人覺醒過程,我的覺醒是突發的。

不過你的可以是漸進的,不管是哪種方式,

我們的終點只有一個。此處!此刻!



第一次覺醒。


一九八一年的十二月,我在澳洲參加了一個為期一週、

有關個人成長的強化班。工作坊的地點是上索拉鎮(Upper Thora)茉莉花靜修中心(Jasmine Retreat),離澳洲新南威爾斯州(New South Wales)的白嶺根市有三十分鐘的車程。


這個工作坊很精采。在工作坊期間,我全身心地參與了每項活動,並在這七天獲益豐收。


在工作坊結束的時候,我來到了河邊。我們每天都在那條河裡游泳。去享受那清涼快速流動的河水。在我前方有條河,河裡有幾處激流,而且越過激流的地方是一個可以游泳的深水潭。

在河對面,陡峭的河岸拔地而起,直指天空,上面長滿了樹木。


陽光溫暖著我的身體,我站在河岸上,欣賞著我周圍環境的自然美。 


突然,我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進入了階段性的靜心狀態,這個過程持續了15分鐘或20分鐘。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在某種意義上講,是「靜心」主動地在我身上發生了。

每個序列的靜心都是自發的,未經策劃。好像是我的內在正以某種神祕的方式指揮著我。


我感到我的雙臂自動張開了。在接下來的十分鐘裡,我就這樣站在那裡,雙臂伸展著,與河對岸的樹木進入了深層臨在。我用我的覺知在擁抱這些樹,而且和它們成了一體。


我感受到了它們在我內在那份寧靜的壯麗與堅韌不拔的力量。


大約過了十分鐘,我慢慢地下到了河裡。由於前一天一直在下雨,河的水位很高。我面前的河水急速地從石頭上流過,很難站穩腳,不過我還是設法走到了河裡,來到那片激流最強的地方。

河水大概淹到我的胸部或許稍微向下一點。我轉過身來,逆流而站。在通常情況下我絕對不可能站在那裡擋住激流。我會被沖走的。但是我的內在有樹木和我在一起。我感到內在有一股難以置信的力量和穩固性。我以我的力量和意志藐視著激流。


我逆著激流站了大約十分鐘。然後不假思索地,我在激流中用力地遊了三~四下,就遊過激流到了那個深水潭。


不由自主地,我一頭紮到了水的深處。深水潭裡面很黑,水也很混濁,我感覺到我正在潛入黑暗的最深處。當我浮上來的時候,從我內在的深處發出來,充滿了整個山谷。好像是在宣告我終於到來了。這個過程,我重複了三次,而且我每次從水裡出來的時候,都帶著一聲原始的吶喊。


然後,我朝著激流的中心遊了三四下,就把自己交給河流了。

我徹底地放手,任憑河水帶著我走。我閉著眼睛,臉朝下。我被流水載著我走。我閉著眼睛,臉朝下。我被流水載著飄過了岩石,我完全沒有一點保護自己的念頭。我會很容易就被石頭劃傷或撞到石頭而失去知覺。


但是,我臣服了,我完全信任河水。

在下游大約四百公尺處,河流的流速減慢了。

當我向岸邊走去的時候,我很清楚我是在一個完全不同的維度裡。我是在一個不同的覺知狀態。這是我對覺醒狀態的第一次體驗,雖然當時我根本不知道我身上正在發生的是什麼。


在此之前,我的人生沒有給我任何準備讓我體驗從河裡出來時的狀態。


對於我,時間已經消失了。我被愛與合一的感受淹沒了。

我被神聖與神性的感受淹沒。一切在我眼裡都是那麼的完美。一切都從內部發著光。我完全處在極樂狀態。


當我沿著河邊的小路往下走時,空氣中充滿了神奇。


我已經覺醒進入了一個超然美麗的世界,我感到完全沉醉在神聖的愛裡。我發現自己在一遍又一遍地說:「我愛你。」簡直無法停下來。我跟草地上吃草的牛群說我愛他們我跟天空雲彩與河流說我愛它們。


那些我從未聽到過的情歌,開始從我胸中飛出。

我的擁抱著我所看到的、聽到的一切。

當我走在那條碎石路上時,我感到自己就是阿西西的聖方濟(San Francesco d'Assisi)。


一切存在,都是那麼完美無暇,我的內心被奇妙與驚嘆佔據了。我步行了幾個小時之後,決定返回靜修中心。當我回去時,天已經黑了。我來到大家聚會的的房間,感到非常脆弱。我無法開口跟任何人講話,但還是想跟大家在一起。所以,我就坐在床上,看著大家。


沒有人跟我說話。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我感到對每個人都有極大的愛,我感到對每個人都有極大的愛,同時也很驚訝。當我坐在床上,看著大家友好地交談時,一件非同尋常的事情開始發生了。



我能看見他們彼此在說話。他們的嘴在動,但是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不知怎麼地,聲音被關掉了,一切都在以慢動作進行著。我看著他們的臉,並能看到他們所顯示的這張臉後面還有一張臉。如同他們在戴著面具一樣。外層那張臉並不是他們的真面目。在他們快樂的面龐背後,我看到的是絕望。在笑臉的背後,我看到的是淚水。


我坐在屋子裡的那段時間,一切都無法逃過我的眼睛。就好像我有一雙透視眼。我對這些人沒有批判。實際上,我對他們懷著極大的愛和慈悲。然而,這個體驗是壓倒一切的。之前,我從未有過類似的體驗。我根本不知道我身上在發生什麼。


過了一會兒,我們到大廳去用餐。伊恩‧陶納和羅賓‧陶納兄弟倆擁有並管理著茉莉花靜修中心。幾年前,他們感到有個強烈的招喚要修建這個靜修中心,雖然當時他們並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與這片土地、樹木和這條河留有著強而有力的連結。他們花了大量的時間和辛勞的勞動來打造出美麗的花園。他們在裡面種了大量的花卉、樹木和灌木。


伊恩是個很不錯也很神祕的人,在工作坊的一週,他和羅賓在工作坊裡,對客人們的照顧,關愛有加,照顧地無微不至。他們滿懷愛心的服務讓我深受感動。我走向伊恩,問他是否有事情要告訴我。而這是我忽然間覺得必須要做的事。


他奇怪地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沒有什麼要告訴你的。」他說。 

  

我感到很困惑,也有點難為情。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問他那個問題。幾分鐘之後,他來到我面前。


「我確實有事情要告訴你。」他說,「你問我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剛接到,是個非常清晰的資訊。」

「是什麼?」我問。

「你不能擁有任何東西。」他告訴我。


當時我並沒有真正明白他給我的這個資訊的含義,不過,後來就變得清晰了。它讓我明白了,不管我身上發生了什麼,都不屬於我,我無法擁有。我不可以把正在發生的一切貼上我自己的標籤。這個資訊確實給我很大的幫助,它有效地防止了我的Ego利用這個體驗去搞自我膨脹。


在這次覺醒的後幾天裡,我被帶入了一個療癒過程。它揭示了我在兒時如何遭受情緒創傷,以及我所有變得不正常的方面。

我的恐懼和不安全感都被帶到了表面,讓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所有的性格缺陷和弊病也都清清楚楚地,而且沒有批判地擺在了我的面前。我的一生和童年時的所有事件都被重新帶入了覺知省察。


隨著這個過程的深入,我開始對我自己感到極大的慈悲,我打開進入了一個更深層次的愛。整個世界都被愛照亮了。一切都那麼美妙,具有魔力。


我心裡自動地流出一首歌。

「約旦河水深又寬,我的愛在河對岸。」


我完全不知道這首來自何處。我用雄厚的男中音一遍又一遍地吟唱著這些歌詞。這把我內在深處的狂喜帶了上來。


過了一會,這首歌平息了下來,我開始接收關於人類狀況本質的的洞見和啟示的資訊流。靈性覺醒的一些關鍵也被揭示了出來。我的覺醒在向古老的智慧敞開。如同從某個宏大、永恆的河流傾瀉而下的瀑布,真理和智慧開始從我內在噴薄而出,這是一次激動人心的經歷。


突然之間,能量發生了變化,愛的強度急劇地加大了。我感到了自己內在以及周圍,有一個從未知曉的存在。即使到那一刻為止,我一直都是一個不可知論者,但我知道那就是神,這絕對沒有錯。而且,神開始對我講話,神要我講講述耶穌的真相。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神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耶穌的真相啊!」我抗議道,「即使我確實知道,我也不敢公開去講啊!」


「隨你便吧,我親愛的孩子。」這是神給我的答案。


在神回答我的神那一刻,我發現神是愛、接納和允許,遠遠超過了我的任何想像。我被允許對神說「不」。偶爾,神會再次要求我去講述耶穌的真相,而我也繼續說「不」。


令我驚訝的事,我發現神完全沒有批判。神是一位寬容的神,並以勢不可擋的無條件的愛和接納充滿了我的整個存在體。


我處在高度覺知狀態達三個星期之久。我在永恆的維度裡,時間不存在了,我看到萬物內在的美麗與合一。


最後的一天終於來了,我們要離開這個美麗的聖地了。我對自己要到哪裡去,或者要幹什麼一點概念也沒有。我甚至都不記得怎麼開車了。過去好像以在我的內在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找到了車鑰匙,但是我不知道怎麼用。我等了一會兒,才慢慢知道了要怎麼做。我把鑰匙插進去,啟動引擎,把手放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採了一下油門,車子開始向前移動。這感覺好奇怪,好像我是第一次開車,然而開車的繼續我還全懂。我知道怎麼開車。


我拜訪當地的幾位朋友,然後南下去臥龍崗(Wollongong)和一位朋友見面。臥龍崗在雪梨南面,有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我當時能處在覺醒狀態,不過,以經過了高峰體驗。最後,我回到了比較正常的存在狀態。是整合的時候了。


三年過後,我又迎來了第二次覺醒。就是在這次覺醒裡,耶穌的真相被揭示了。也是在這次的覺醒裡,我完全進入了人間天堂。





第二次覺醒。


我花了三年的時間來整合我的第一次覺醒經歷。在這三年裡,我閱讀了大量書籍,拜訪了印度的幾位大師,其目的在於了解發生在我身上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逐漸地,我又回到了三年前所體驗到的合一與愛的狀態,不過這比上次平緩多了,而且我也能夠比較容易地在社會上生活了。我開始組織工作坊,和大家分享被揭示給我的一切。


在一九八四年的十二月,我回到了我第一次覺醒體驗的發生地-茉莉花靜修中心。這次,是我在主持靜修活動。大概有三十多人參加了這次活動,而且多數人都有一年以上的時間接受過我的指導。


這是一次很震撼的靜修,幾乎每個人都開啟進入了最深層的本體覺醒狀態。 靜修的最後一天,我開始打開進入了存在的永恆維度。時間消失了,我知道我在進入令一個高峰體驗。這次甚至比第一次的還要強烈。我體驗了跟我所遇到的一切進入合一的狀態。這很玄妙。充滿了奧祕和神奇。我處在純粹寂靜、本體和愛的狀態。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喜悅的共融裡。我感到樹木、鮮花、鳥兒,甚至昆蟲都是充滿愛心的朋友,在和我分享這個美麗的世界。


到了大約第五天,我躺在草地上休息。我閉上眼睛,把雙臂伸開,深度地放鬆下來。我可以聽到遠處河水流動的聲音。我可以聽到鳥兒的歌唱。我的頭腦靜靜的,我處在完美的本體狀態。


然後,忽然之間,我發現自己穿越時間被運到了另外一個維度。不知怎的,我在十字架上,正在經歷被釘十字架的每個微小細節。就好像我正在透過耶穌的眼睛往外看,聽著所有的喧譁聲,並體驗著那個經歷所產生的所有感受。我感受到了被釘十字架的肉體之痛,體驗到了耶穌在十字架上哭喊著:「我的神,我的神,您為什麼遺棄我?」那個可怕的一刻。


接下來,開始出現了一系列的啟示,關於耶穌在十字架上時,以及自他死後所發生在他身上的真實事件。


這些啟示的顯露過程一直持續了幾天。我同時處在幾個不同的覺知維度裡。這是個非常混亂且十分艱難的經歷。我被這些啟示搞得不知所措。雖然這些啟示在最深層面肯定了耶穌的神聖性,不過,有些與傳統的基督教信仰還是有著令人震驚的差距。 


這次覺醒開始平息的時候,我已徹底精疲力盡了。我好多天都沒有闔眼,也沒吃東西。好朋友把我帶到了拜倫灣(Byron Bay),我就待在他們房子後面的一個木屋裡。我癱倒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身處人間天堂。


這是無法用語言來準確描述的狀況。我只能說,我已不再是個體的存在了。我已經完全融入到了合一裡。我的頭腦是全然寂靜的。過去和未來都已經消失了。毫不誇 張地講,沒有生命在當下時刻之外。


這個小木屋坐落在美麗的森林裡。那裡又安静、又隱蔽,我能夠到聽到的只有鳥兒的鳴唱。在接下來的三個星期裡,我有時躺在床上,有時坐在窗邊边的椅子上,完全 浸在存在的奥秘裡。偶爾,我也去散歩,但是我的身體被這次覺醒體驗搞非常虚弱。 


在這段時間裡,我沒有多少造訪者,而來的那些人也不怎麼知道如何與我相處。我無法主動跟人講話,但如果有人問我問題或者請求指導,我就能夠回應。我一直都在深厚的愛與合一的狀態。 


然而有一天,我的內在深處自動升起了一句話。

 「沒人會來。」 


這四個字,很奇妙地傳達给我一個資訊。我必須從覺知的巔峰上下來回到比較正常的覺知狀態。這樣,我才能夠在時間的世界裡運作,讓那些尋求指導的人可以得到我的指點。


 「如果不會有人來我這裡,那我就到他們中間去。」


從那個巔峰上下來很困難,不過大約三個月之後,我又能夠正常地在時間的世界裡生活了。 


事情發展的结果,竟是小木屋隔壁的那片地在出售。於是,我就把它買了下來, 並最終在那裡蓋了一房子。現在,我在森林裡有了屬於自己的加大的木屋,並在那裡過了幾年平靜的生活。有時候,我會在自己建造這個靜心中心舉辦工作坊和閉關靜修。


我並沒有任何期待或欲望更多的覺醒。我更滿足於過著平靜、祥和的生活,去散散步,在拜倫灣的本地小咖啡館裡喝喝茶,跟那些找上門來的人分享我的教法。


在一九九○年的十二月,我排好了檔期做一次開關靜修,這次還是在茉莉花靜修中心。


我就要進入我的第三次覺醒了。


第三次覺醒


這是一次七天的靜修。大概是在第六天,我又一次開始打開進入了存在的永恒維度。如果我回想以前的經歷,我可以說我的第一次覺醒是心的大規模開啟。第二次覺醒是開啟進入基督覺知。而第三次是進入遍覺(God consciousness)覺醒。 


我被帶上了一個歷經存在奥秘的旅程。我成了石頭、樹木、鳥類和天空。我穿梭於時間内,從起點到終點,又從終點回到起點。我體驗了在一切之内的神。我感受到耶穌和穆罕默德的存在。聖徒和聖人們都和我在一起。這是一次非常奧祕的經歷。 


幾週過後,這次的覺醒體驗才逐漸平息來,而且,在我能夠恢復正常生活之前, 我又花了好多個月的時間來整合這次的體驗。




另外三次覺醒


在這之後,我還有三次覺醒。第四次是發生在一九九二年我在拜倫灣的家裡,這次覺醒只持續了一週。它揭示了愛的本質以及充滿愛心地活在世界上的 真實含義。


次年,我被邀請到紐約和波士頓去主持工作坊。我的教導所引起的迴響是那麼的積極,於是我決定搬到美國。在接下來五年裡,我從一個地方奔波到一個地方。我一直在應邀講學。而我所有的財產,都裝在我子的後車廂裡。 


第五次的覺醒發生在一九九四年夏天的紐約。這次覺醒是我所有其他覺醒的綜合。當我在曼哈頓的街道上漫步的時候,我完全進入了另外一個不同覺知狀態,一切都好像落到了實處。在我以前覺醒裡所出現的所有啟示和洞見都坍塌形成了一個單一的點。神幾何圖形出現在我腦海裡,在揭示出存在的起源。 


我再一次經歷了與所遇到的一切成為一體的體驗。但在這一次,與我進入合一的是汽車、公車和燈柱子,而不是樹木、花與河流。每個人在我看來都是開悟的。我可以看到我們都是在某個宇宙舞台上演戲的優秀演員。


第五次的覺醒過後,我確信這就結束了,我的旅程也滿了。我沒有更多的期待, 然而沒有任何徵兆地,在一九九七年五月,第六次覺醒發生了。 


我當時剛剛在密西根州的北部主持完一次閉關靜修,在切爾西(Chelsea),我和一個朋友住在一起,這裡距離安娜堡(Ann Arbor)有三十分鐘的車程。 


第六次的覺醒,大約持續了十四天,在這期間,我感到自己是個永生不死的人。我跟星辰與太空連結地非常緊密。我與那些昇華的大師們所在的界域以及天使界連結在了一起。我一直處在持續的狂喜狀態。 


這次覺醒的特點之一,是對動物所生的深厚的愛。我待地方附近有一個農場。 每天上午,我都会過去與在那裡自由遊盪的鵝和孔雀一起。那兒也有山羊和體形碩大的馬在綠油油圍場裡吃草。我對他們的愛是如此的深厚,我都有招架不住了。有一天,我突然想去看看其他的動物。我想看獅子、老虎和大猩猩。我還想看斑馬和長頸鹿,於是,我的朋友就驅車帶我去最近的一座動物園,那兒離我們的住處有兩個小時車程。我們是在動物開門前到的,在門外等了幾乎一個小時 。


當我們终於進到裡面的时候,我們看第一個展區是大猩猩。這些大猩猩都在一個很大的、長滿了草的圈地裡。我看到遠处有一隻體型比較大的雄猩猩,站在一隻較小的雌猩猩身邊。還有兩三隻很年輕的猩猩和一隻幼仔。 

我走到觀赏區。這裡一片很大的玻璃牆,可以人們很清楚地看到大猩猩們,他們都聚在圈地遠處的角落裡。當我站在玻璃牆的後面時,我是在深度的愛的本體狀態。 


慢慢地,那隻雌猩猩開始朝我走來,他每走一步,我也變得越加臨在。在他接近我時,他一眨不眨地直視著我的眼睛,而且我驚訝的是,他逕直在我的前面坐下,把他的手掌贴到了玻璃牆上,好像是在問候我。 


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對他的愛。他是一個真正莊嚴、臨在的存在。我把手放到玻璃牆上與他的手相對的地方,我們就這樣進入了最深層的交融。


凝視著他的眼睛,猶如凝視著永恆。


我們就在這無聲的共融中待了至少十分鐘。忽然,我發現自己在對他說話。


 「我愛你。」我一遍又一遍地說著。 


然後,最深層的悲傷自我胸中升起。 


「我很歉疚,」我跟他說,「因我們對你們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歉疚。」


像我是在透過他跟所有的大猩猩們講話。在我們的無覺知中,我們怎麼能這麼殘忍,這麼有破壞性呢? 


在我和這隻大猩猩臨在的瞬間,我毫不懷疑,他們遠比任何一個活在地球上的人更有覺知,也更有尊嚴。 


我內在所升起的深深的懊悔,無法抵擋我對地的愛。我只是和地坐在那裡,反反覆覆地告訴他我愛地,我很歉疚。


我們的共融又持續了五分多鐘,之後,讓我驚的是,那隻幼猩猩慢慢地走過來,在他媽旁邊坐了下來,他的眼睛注視我的眼睛,並把手舉起來和我的手掌貼在一起。 


在接下來的十五分鐘裡,我就一直和他們母子手貼著手。我們的手掌之間只隔著層薄薄的玻璃。 


凝視著幼猩猩的眼睛,像是凝視著一片純淨的海洋。 


過了一會兒,其他人開始圍了過來想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麽。他們又說又笑,顯然是是我和大猩猩們該分開的時候了。我跟大猩猩說了再見,並決定離開動物園。我回到了朋友的家,我的覺醒狀態又持續了幾天。 


此後,我曾到非洲去觀看那些在自然環境中生活的動物們。我見到過獅子、河馬、 斑馬、水牛、長頸鹿、猴子、狒狒和大象,他們都和睦地生活在肯亞的大草原上。 那個景象美得超乎想像,但我永遠也忘不了在托萊多(Toled)動物園和大猩猩們一起共度的那個神聖交融的時光。




有關覺醒的最後一言 。


我前面所描述的覺醒,都是高峰體驗,而且和其他所有體驗一樣,它們來了又去。 它們經由恩典升起,並會自行消失。你既無法抓住它們不放,也無法欲望它們的到來。 


高峰體驗在覺醒過程裡並非必不可少。 


對於大多數人來講,覺醒是漸進的。這包括去擁抱真正的責任。包括和Ego(小我)建立正確的關係。在這個穿梭於時間與分離的漫長旅程上,對已經變化了的自己的各方面,要有勇氣和誠實去揭露。你必須要清空那些壓抑著的情緒所形成的儲存庫。 你必須要把自己從跟他人的纏縛中釋放出來。你必須要超越批判。你還必須要敞開進入生命的真相、愛的真相和力量的真相。


但是,覺醒的真正關鍵,在於學會臨在的藝術,以便讓當下時刻成為你生命的根基。


臨在是萬能鑰匙。

它揭示出你的那個「我是」。

它顯露出合一。

它昭示出一切存在之內神的鮮活臨在。

它彰顯出天堂在人間。

而且,它轉化你在塵世中的生命。






奧修。老子道德經(一)。 第二章。平凡。




奧修。老子道德經(一)。

第二章。平凡。

2005/11/25。


第一個問題:

  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我只想要平凡而快樂。我想要愛一個女人,也想要她愛我,我想要一些老朋友來共同消磨時光、共同享受。我並不想開悟。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多少世紀以來,錯誤的教導已經完全攪亂了你對於開悟的概念。僅僅「開悟」這個詞就顯得超凡脫俗,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僅僅這個詞就似乎是某種尾隨死亡的東西,或者是屬於死人的東西。這是完全錯誤的。


  如果你想要快樂的話,就只有開悟這一條路。如果你想要平凡的話,沒有不開悟就能平凡的人。如果你想要愛和被愛的話,不開悟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必須瞭解我的開悟的概念。那只是變得平凡、健康、覺知、整體、全然。


  每一個頭腦都在尋求某種非凡。那就是自我:總是試圖成為特別的人,總是害怕無足輕重,總是害怕空,總是試圖用任何東西來塞滿內在的空隙。每一個人都在尋求非凡——這就產生了煩惱。那是不可能的。無足輕重是你本性,你就是用無(non-being)做成的。不管你怎樣嘗試,你都不會成功;連亞歷山大大帝都失敗了。你無法成為重要人物,因為這在事物的本性中是不可能的。你只能成為無足輕重的人,但是做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並沒有任何不好;事實上,你一接受你的無足輕重,快樂馬上就從你的四面八方流溢出來——煩惱消失了。煩惱是自我的影子、是充滿野心的頭腦的影子。煩惱意味著你在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因為你失敗了,所以你感到煩惱。你在做一些不自然的事情,你試著去做,然後失敗了,所以你感到沮喪、煩惱。


  地獄不是別的,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不自然的努力的終極效果。天堂不是別的,就是變成自然的。



  你是無足輕重的人。你生來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沒有名字,沒有形式。你死了也將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名字和形式只是在表面上;你在深處就是一個廣大的空間。那是美麗的,因為如果你是重要人物的話,你將是有限的、被限制的,你將是一個被囚禁的人。不,上帝不允許這樣。他賜給你無足輕重的自由——無限的,無止境的。然而你沒有準備好。對於我來說,開悟就是這樣一種現象,去認識、去瞭解、去接受人是無足輕重的事實。突然間,你停止嘗試不可能的事情了。突然間,你停止用你的鞋帶把自己拉上去了。你瞭解到這種努力的荒謬——你就停止了。歡笑傳遍你的存在。你頓時變得平靜而泰然。正是那個想成為重要人物的努力在製造麻煩。


  在你試圖成為重要人物的時候,你無法愛。一個野心勃勃的頭腦無法愛。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首先必須實現他的野心。他必須為此犧牲一切。他將繼續犧牲他的愛。你看那些充滿野心的人——如果他們在追求金錢,他們總是要推遲愛。明天,當他們囤積了一大筆金錢的時候,然後他們才會墮入情網;現在是不可能的,這在任何方面都是不實際的;現在他們承擔不起。愛是一種放鬆,而他們正追求某樣東西——一個目標。也許是金錢,也許是權力、聲望、政治。他們現在怎麼可能愛呢?他們無法處在此時此地——而愛是一種此時此地的現象。愛只存在於當下,野心存在於未來,愛和野心從來碰不到一起。


  你不能愛。而如果你不能愛的話,你怎麼可能被別人愛呢?


  愛是兩個準備好在一起的人、準備好全部投入當下而忘記所有過去和未來的人的深深的溝通——在當下,而不是明天;愛是忘記過去和未來,只記住當下——這個顫動的時刻、這個活生生的時刻。愛是當下的真實。




  有野心的頭腦不在這裏,他總是在跑。你怎麼能愛一個奔跑的人呢?他總是在比賽當中、總是在競爭當中;他沒有時間。或者他認為在未來的什麼地方,當目標達到以後,當他獲得他所尋求的權力、他所慾望的財富以後,他就放鬆下來,開始愛。這種情況不會發生的,因為目標永遠達不到。


  野心永遠不會滿足。滿足不是它的本性。你可以滿足一個野心,馬上就有另外1000個野心從裏面生出來。野心從來不會停止。如果你聽懂我的話,如果你理解了,它就能夠馬上停止,但是如果你給它提供能量,你怎麼可能愛呢?所以,那些試圖成為重要人物的人才會這麼煩惱——他們煩惱,因為他們沒有得到愛;他們煩惱,因為他們無法去愛。


  愛是一種狂喜:無念的狂喜、當下的狂喜、無野心狀態的狂喜、空的狂喜。不管愛人在什麼地方,那裏都沒有人,只有愛。當兩個愛人相遇的時候,他們不是兩個。在你看來,從外面看,他們似乎是兩個人。然而裏面的故事則完全不同:他們不是兩個。他們一旦相遇,二就消失了,只有愛存在,只有愛在流動。除非你的內在是一個空、是一個無——這樣就沒有障礙了,在你和愛人之間沒有東西——否則這種情況怎麼可能呢?如果你是一個重要人物,你的愛人也是一個重要人物,那麼就不是兩個人相遇了,而是4個人:兩個真正無足輕重的人站在背景裏,而兩個重要人物——兩個虛假的自我在握手、在愛撫、在做出愛的姿勢。那是一齣供人觀看的表演:荒唐極了!愛人相遇的時候沒有人,兩個「沒有人」無法是兩個。兩個「無」怎麼可能是兩個呢?「無」沒有界線——「無」就是廣大。兩個「無」會合而為一。兩個重要人物仍然是兩個。


  所以愛會變成一種那麼醜陋的事情——是你所謂的愛,而不是我的。你的愛是一件醜陋的事情,是最醜陋的:愛人不斷地爭鬥、吵架、彼此製造煩惱。沙特說:「別人就是地獄。」他說的就是你的愛。每當你獨自一人的時候,你就感到輕鬆,每當你跟愛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出現緊張。你無法單獨生活,因為最深處的「沒有人」在渴望……它有一種渴望,一種深深的渴望。所以你無法保持單獨。你不得不移動——你尋求一起(togetherness),但是當你一起的時候,它又變成了一種煩惱。所有的關係除了創造煩惱以外,沒有別的,除非你開悟了,否則愛就只是一種糾紛、一種爭吵。一個人漸漸變得遲鈍、變得麻木。所以整個世界看上去才那麼死氣沉沉、那麼腐敗。它在發臭,所有的關係都變得腐敗了,它們都變得醜陋了。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愛和被愛的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是不可能的;你必須消失。你必須離開——這樣就剩下一個乾淨的「無」、一個新鮮的「無」。只有這樣,愛的花才能開放。種子在那裏,然而自我就像一塊石頭,種子不可能在它上面發芽。


  你不是說想要平凡嗎?——你想要愛?——你想要朋友?——你想要享受?那正是開悟的內容!但是如果你到牧師那裏去,到傳教士那裡去,到有組織的宗教那裏去,到教會那裡去,他們的開悟是不一樣的。他們反對愛、他們反對平凡、他們反對友誼、他們反對享受、他們反對你的本性所自然尋求的每一樣東西,他們是大毒害者。但是,如果你來找我,你就找對人了——找對人的意思是說:我的開悟是屬於世俗的。我不是說世俗的存在就是唯一的存在——不是的。不要誤解我的意思。然而「彼」是依靠「此」的,另一個世界是依靠這個世界的,天空是依靠土地的。如果你想升高的話,你的根就必須深入這塊土地,你需要紮根在這一生中,那麼花就會開放在另一生中。另一生就是這一生的開花,上帝並不是相對於這一生的;他在世俗的裏面,藏在它的裏面。你不需要以反對世俗來尋求他——如果你這樣去尋求他的話,你永遠也找不到他。他在此時此地。你必須尋求,你必須深入這個存在——這是找到他的唯一的方法。這整個一生,這整個存在不是別的,正是一座廟宇,而他就躲在它的裏面。不要逃避它。


  我不反對這一生,事實上,我不反對任何東西。我贊成每一樣東西,因為如果它存在著,就必然有它的目的。上帝造物不可能沒有任何目的——他不是瘋子。存在是很有意義的;如果這一生存在著,那就說明另一生沒有它就不可能存在。它是另一生的基礎。


  但是當你到我這裏來的時候,你是帶著你的觀念來的。當你到我這裏來的時候,我談論開悟,你以過去所得到的關於開悟的教導來理解我的話。當你到我這裏來的時候,我談論拋棄,談論出家,你把它們理解成另一些東西,並不是我所說的內容。我不得不使用你的語言,那些語言都已經被污染了,它們已經被無數的個人以不同的內涵、不同的意義使用過無數次;而我在給予它們不同向度的意義。


  開悟就是一個人完全覺知到自己內在的空,並且不和它鬥爭;相反,他還要享受它,因為它是喜悅的。通過享受自己的空,他變得可以和別人共同享受;別人也能享受,別人也能來加入他的奧秘。他的門是打開的,他邀請朋友和愛人,他準備分享,他準備給予。當你給予你的空時,你不會害怕給予,因為你不可能耗盡空。你繼續給予,你繼續給予,你繼續給予——它永遠在那裏,你不可能耗盡它。只有有限的東西才能被耗盡,所以它們會產生吝嗇——你害怕給予。一個感到自己是空的人,他何必害怕給予呢?他可以把自己全部獻出來,而除非那是可能的,否則愛是不可能的。愛是一種神聖的現象,愛不是世俗的。每一個配得上這個名字的愛都是神聖的。當你進入愛的時候,你就進入了純潔和天真的世界。當你愛的時候,你就進入了神的殿堂。




  享受吧!我不贊成悲傷和拉長的臉。我在這裏不是要讓你們變得更煩惱——你們已經太煩惱了。我在這裏不是要給你們更多的悲傷。我在這裏是要喚醒你們進入真正的喜樂,那是你天生的權利,那是你本來就可以得到的,但是你已經忘記怎麼去接近它了,而且你正朝著錯誤的方向走,你在某個它不在的地方尋求它。你在外面尋求它,而它在裏面;你在遠處尋求它,而它在身邊;你在遙遠的星球上尋求它,而它就在你的面前。


  在英語裏面有兩個單詞——很美。一個是「顯而易見」(obvious);「顯而易見」意味著就在你的面前。它來自一個拉丁文的詞根,意思是就在你的面前。另一個詞是「難題」(problem)。它來自一個希臘文的詞根,意思是就在你的面前。「顯而易見」和「難題」的詞根是相同的。顯而易見就是難題,正在你的面前的就是難題——因為你看不見它,你的目光在遙遠的土地上遊蕩。顯而易見的已經變成了難題。開悟就是覺知到顯而易見的,而當你覺知到顯而易見的時候,難題就消失了。


  過一種沒有難題的生活就是過一種開悟的生活。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它跟成就沒有關係,它跟學習沒有關係,它跟努力沒有關係。唯一需要的就是變得更加警醒一點,這樣你就能夠看,能夠看見,能夠觀察你裏面的東西。答案是切近的,比你所能想像的更加切近你。不要遠遠地尋求它;它就在你的裏面,一旦你在裏面安定了、集中了、紮根了,我會給你所有的自由——去愛。到世俗中去;現在你將能夠享受它,你將能夠品嘗它,你將能夠穿透它最深的可能性。每當你進入深處的領域時,你總會在那裏發現上帝。當你深入愛的時候,你將發現上帝;當你警覺地、有覺知地吃的時候,你會發現上帝。


  《奧義書》說食物是上帝。《奧義書》說性是終極喜樂的一個兄弟,一個孿生兄弟。終極喜樂的一個孿生兄弟——性!你把它譴責得太厲害了。它也許是梯子的最低一級,但是它畢竟屬於這個梯子。最高一級和最低一級同樣屬於這個梯子;事實上,每樣東西都屬於上帝,都是神聖的。


  這就是開悟:能夠在每樣東西裏面看見神聖的顫動。宗教並不反對任何東西,宗教是在每一個地方尋找神聖的探索。而它就在那裏,等待著你。


  你來對地方了。你的頭腦可能想逃離這裏,因為對你的頭腦來說,這將是一次死亡。它適合你,但不適合你的頭腦。它完全適合你的本性。然而對你的野心、你的自我、你的驕傲、你的愚蠢來說,它是此刻你在地球上任何地方所能找到的最不合適的地方。


  所以你必須決定。如果你想要愚蠢,你就逃跑。這樣頭腦就會繼續愚弄你,讓你覺得你在愛、在享受——而你知道你並不在享受,你知道你並不在愛。這樣頭腦就可能繼續愚弄你,讓你覺得你在放縱——而你不可能放縱。你甚至都不在那裏,你不可能放縱。你不存在。從任何方面來說,你都沒有一個整體的存在。


  你也許到處流浪,並且欺騙自己,然而如果你真的想被一個女人愛,真的想愛一個女人的話,如果你想要朋友,想要享受生命的話——那麼我現在給你的就是打開它的鑰匙。






第二個問題:

  你說老子是接引極少數尋求者的。那麼你怎麼說他是全然的呢?


  因為他是全然的,所以他是接引極少數尋求者的。頭腦害怕全然,頭腦總是尋求完美。頭腦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試著理解這兩個向度。完美的向度和全然的向度。有了完美,自我就能完美地存在;事實上,沒有完美的向度,自我就無法存在。自我總是試圖變得越來越完美,而當你想要完美的時候,你就必須選擇——你不能全然。如果你想要聰明,你就必須選擇:你必須放棄愚蠢,你必須和無知鬥爭。如果你想要完美的聰明,你就必須切斷所有無知、愚蠢、瘋狂的可能。


  然而一個全然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在他的愚蠢裏面,他是聰明的;在他的聰明裏面,他是愚蠢的。他知道他是無知的——那就是他的聰明。對立在他的裏面會合了。老子說:除了我以外,每一個人似乎都是聰明的。我好像是一個傻瓜。每一個人都試圖變得聰明,試圖變得博學,試圖變得睿智——試圖切斷、隱藏、壓抑愚蠢,但是愚蠢有它自己的美——如果它能和聰明連在一起的話。那麼聰明就完全了。在全然的向度上,最聰明的人同時也是傻瓜。他們是那麼簡單、那麼天真,以至於他們看上去很傻,對許多人來說,老子肯定顯得很傻。他是很傻;他是兩者。那就是困難:因為頭腦尋求完美。誰願意去找老子呢?沒有人既想要愚蠢又想要聰明。你甚至無法理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兩者。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兩者呢?


  據說有一個蘇非神秘家去旅行,他來到一個小鎮上。在他到達以前,他的名字已經先到了,他的名字早就家喻戶曉了。所以人們聚集起來說:「請給我們講一些道吧。」


  神秘家說:「我不是一個聰明的人,因為我也是一個傻瓜。你們會被我的教導弄糊塗的,所以最好還是讓我保持沉默。」然而他越試圖迴避,他們就越堅持,他們就越被他的人格所吸引。


  最後他妥協了,他說:「好吧。星期五我到清真寺來……那是一個伊斯蘭教的村莊。……你們希望我講點什麼呢?」


  他們說:「當然是講上帝。」


  所以他就來了——整個村莊全部聚集在那裏,他引起了那麼大的震動。他站在講臺上,問了一個問題:「你們知道我打算對上帝說點什麼嗎?」


  村民們當然回答:「不,我們不知道您打算說什麼。」


  「那麼,」他說,「這就沒有用了,因為如果你們一點兒也不知道的話,你們就無法理解了。需要一點準備,而你們完全沒有準備。我說了也是白說,所以我不說了。」他離開了清真寺。


  村民都傻眼了,怎麼辦呢?他們勸他下個星期五再來。下一個星期五,他又來了。他問了同一個問題;所有的村民都準備好了。他問:「你們知道我打算說什麼嗎?」


  他們說:「當然知道。」


  所以他說:「那麼就不需要再說了。如果你們已經知道了——那就結束了。何必再來麻煩我,又浪費你們的時間呢?」他又離開了清真寺。


  那些村民完全糊塗了:到底要怎麼對付這個人呢?但是現在他們的興趣已經瘋狂了。他肯定藏著什麼東西!所以他們再一次想辦法說服他。


  他來了,他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你們知道我打算說什麼嗎?」


  現在村民們變得聰明一點了。他們說:「我們有一半人知道,有一半人不知道。」


  神秘家說:「那就更沒有必要了。那些知道的人可以告訴那些不知道的人。」


  這是一個既聰明又愚蠢的人——他看起來愚蠢,但是在他的愚蠢裏面,他是非常聰明的;他看起來聰明,但是他的行為像一個傻瓜。如果你瞭解生命,你走得越深,你就越深地瞭解到整體是值得選擇的。那意味著不需要選擇。選擇將支解整體,不管你得到什麼,都是破碎的和死的。在生命中,聰明和愚蠢是一起的;如果你支解它們的話,聰明就會變得孤立,愚蠢就會變得孤立,然而兩者都是死的。生命最偉大的藝術就是讓它們在那樣一種平衡裏面成長,你的聰明帶有某種愚蠢的品質,你的愚蠢帶有某種聰明的品質。那麼你就是全然的。


  那就是為什麼,願意去找老子的尋求者是極少的。他會顯得很荒唐,因為他的舉止有時候像一個聰明的人,有時候像一個蠢笨的人。你無法信賴他,他是不可測知的,沒有人知道他下一刻打算做什麼——他一刻接著一刻地生活。你沒有辦法從他的言行裏面得出一個教條:他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他也很愚笨。那個愚笨會擾亂你的。他在表面上總是不一致。當然,他在深處是一致的,絕對一致的:他是那麼地一致,以至於他的聰明和愚笨也是一致的,然而要瞭解這一點,你必須更深入地進入這個人。僅僅表面上的認識是不行的,僅僅熟悉是不行的;你需要跟他在一起。你必須深深地加入他的存在,只有這樣,你才能瞭解那個全然。


  佛陀是聰明的,馬哈維亞是聰明的。你在他們裏面找不到任何一點愚蠢,他們就是完美。然而老子不是的,莊子不是的,列子也不是的。他們是矛盾的,他們是似是而非的,但那正是他們美麗的地方。佛陀是單調的。如果你今天瞭解了佛陀,你就已經了解了他的昨天,你也已經瞭解了他的明天。他是一致的——乾淨的,邏輯的,在一條線上運動,直線的。


  然而老子是左彎右拐的,他的行徑像一個瘋子。當我們進入他的話語時,你會瞭解的;你將瞭解他的行徑像一個瘋子。他的話在表面上沒有道理,其實它們是最有道理的,但是要瞭解他的道理,你就必須完全改變。佛陀在表面上是邏輯的,合理的;你不需要變成一個靜心者,你就可以瞭解他;你不需要流進他的存在,你就可以瞭解他。他是可以瞭解的;然而老子不是的。這個全然……老子接受這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他全然接受。他不去擔心另一個世界;他知道另一個世界是從這個世界長出來的——另一生是從這一生長出來的,所以何必為它擔心呢?盡可能美麗地,盡可能完全地過好這一生,另一生會自然地從它產生出來。那是一個自然的成長。


  如果你碰到老子的話,他會使你感到很困惑。有時候他會這麼說,另一些時候他又那麼說;他說了一句話,然後又在下一句話中反駁它。所以只有極少數的尋求者才夠得著他;所以不存在以老子為對象的有組織的宗教。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個別的尋求者夠得著他,因為有組織的宗教必須是完美主義者,必須根據頭腦,必須根據你;因為有組織的宗教意味著一個對群眾更感興趣的宗教。它必須和群眾一起存在。


  老子可以保持不受污染,保持純淨。他沒有妥協。他的全然變得不可理解。


  所以只有少數尋求者才夠得著他,因為他是全然的。


  一個人越全然,他就變得越不可理解,因為他變得越像上帝了。他不是明確的。他不像一個人工的花園;他是一片荒野、一個森林,沒有規則、沒有計劃,是一片沒有計劃的野生的叢林,那就是他的美。人工種植的花園不管多麼美麗,人在那裏太明顯了,人工在那裏太明顯了。每樣東西都經過人的計劃、修剪和栽培,每樣東西都是對稱的,但是在一個野生的森林裏面,你看不到任何對稱,你看不到任何邏輯,如果上帝是園丁的話,他一定是病了,他為什麼要培育這麼一片森林呢?佛陀像一座花園,一座皇家花園;老子像一片野生的森林:你可能會迷失在裏面。


  你會感到害怕,每一步都潛伏著危險,每一片陰影都會把你嚇死。所以孔子說:不要靠近他。沒有人知道他的方式,他要麼是瘋子,要麼是最聰明的人,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第三個問題:

  我有一個強烈的慾望,想要和宇宙融合在一起,但我還是分離的、焦慮的無家可歸的——為什麼?是什麼東西把我拉住了?我該怎麼辦呢?


  正是這個想要跟宇宙融合在一起的慾望使你保持分離。放下這個慾望,融合就有了。


  你無法用一個強烈的慾望去融合,因為那個慾望將使你保持分離。誰是這個正在慾望的人呢?這個強烈的慾望屬於誰呢?一個強烈的慾望創造一個強烈的自我——和一個壓抑。是誰告訴你,你是分離的,你需要融合?你從來沒有分離過,所以你為什麼要追逐自己呢?你是融合的。


  注意看這個觀點的不同。老子說,你是融入存在的,你不是分離的。你從來沒有分離過,你也永遠無法分離。這怎麼可能呢?你存在於神的海洋裏,或者道的海洋裏,不管你把它叫做什麼。


  你怎麼可能是分離的呢?所以,首先是一個錯誤的觀念,我是分離的,然後從第一個觀念中產生另一個錯誤的觀念:我必須融合。如果你試圖融合的話,你就會保持分離。只要看著,觀照著,你是你嗎?誰在你的裏面誕生?你有一點概念了嗎?那個在你裏面誕生的,那個在你裏面生活的,那個在你裏面呼吸的,就是整體。而這些只是思考——怎麼融合?——有了這些思想,你就永遠不可能融合。只要看著事情的狀態。你已經在它裏面了。


  據說當臨濟去拜訪他的師父的時候,他淚流滿面地哭著,問師父怎麼才能成佛,他的師父狠狠地打了他一記耳光。


  他非常震驚,他說:「你在幹什麼?我問錯什麼了嗎?」


  師父說:「是的。這是一個人所能問出的最錯誤的問題。你要是再問的話,我就會打得更重。太愚蠢了!你本來就是一個佛……而你卻在問怎麼成佛?」


  一旦你掉進怎麼成佛的陷阱裏,你就會千方百計地錯過整個要點。你一直就是一個佛。


  這件事情發生在佛陀自己的生活中。在他的過去一生中,他聽說有一個人已經成佛了。所以他就過去向他頂禮,但是他完全驚呆了,因為當他頂禮那個佛的時候,那個佛也馬上向他頂禮。


  所以他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向您頂禮,因為我是一個無知的人,我還在探索,還在尋求,但是您為什麼要向我頂禮呢?您已經開悟了。」


  佛笑著說:「你可能不知道。我看得出你還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對你很清楚。一旦我明白我是誰了,我就明白了整個存在是什麼。不過你可能還沒有覺知到。你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覺知你是誰。」


  佛不是一種成就。它只是認出來你是誰,它只是一種回想(remembrance)。所以不要問我怎麼融合。如果你有一個強烈的融合的慾望,那麼你的慾望越強烈,融合就越困難。慾望就是障礙,請你放下這個慾望,只要環顧四周。你是誰?上帝存在,而不是你。你是一個虛假的概念,是一個想法,是頭腦裏面的一個氣泡——一個氣泡,如此而已。如果強烈的慾望太多了,不會發生別的——只有空氣變熱了,一片沸騰的熱氣,如此而已。稍微冷靜一點。只要環顧四周:你一直在海洋裏,你從來沒有去過任何別的地方。你不可能去,因為沒有別的東西存在。除了上帝,沒有別的空間——或者是道。所以,你越早明白慾望的愚蠢、融合的愚蠢,越好。你早就是你所尋求的東西了。


  這是所有覺醒者的啟示:你早就是你所尋求的東西了。你早就是那個目標了。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家。


  有一個美麗的故事——它看上去有一點褻瀆,但是只有學禪的佛教徒才能這麼做。他們非常熱愛他們的師父,他們非常熱愛佛陀,以至於他們甚至承擔得起褻瀆。


  故事是說,有一個猴子來到佛陀面前。


  猴子代表人,猴子意味著頭腦。頭腦是一隻猴子,達爾文知道得太遲了,但是我們一直發覺人肯定是從猴子那裡來的,因為他還有猴子的味道。你只要看看頭腦,看看它的不斷的嘮叨,然後再看看樹上的猴子,你就會感覺出這種相似了。


  一隻猴子來到佛陀面前,他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子。他是一個國王,一個猴王——那意味著他絕對是一隻猴子。


  那隻猴子對佛陀說:「我想成佛。」


  佛陀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在做猴子的時候就能成佛的。」


  猴子說:「你不知道我的法力。我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子。」沒有哪隻猴子認為自己是普通的,所有的猴子都認為自己是不普通的,這是他們猴性的一部分。他說:「我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子。你在說什麼?我是一隻猴王。」


  於是佛陀問:「你有什麼特別的或者非凡的法力嗎?你能向我展示一下嗎?」


  猴子說:「我能跳到世界的盡頭。」他一直在樹上跳來跳去。


  他知道怎麼跳。


  於是佛陀說:「好吧。你到我的手掌上來,然後跳到世界的另一頭去。」


  猴子試了又試,他確實是一隻神通廣大的猴子,是一隻非常厲害的猴子。他像箭一樣地衝過去,他衝啊!衝啊!……他衝啊!幾個月——故事說——幾年過去了。最後,猴子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他笑了;他說:「看!世界的盡頭。」當他往下看,下面是一片深淵:有五根柱子立那裏標明邊界。現在他必須回來了,但是怎麼證明他來過這裏呢?所以他在一根柱子的旁邊撤了一泡尿。


  一隻猴子!——在上面做了記號!


  又過了幾年,他回來了。當他回到佛陀身邊的時候,他說:「我已經去過世界的盡頭了,我在那裏留了一個記號。」


  而佛陀卻說:「你往周圍看一看。」


  頭腦是一隻閉著眼晴的、做夢的猴子。你哪裡也沒有去過,你一直在此時此地——因為沒有別的東西存在,只要睜開眼睛。


  只要睜開眼睛往周圍看一看,你就會突然笑出來。你一直紮根在終極的存在裏,你不需要融合。只需要變得警覺,知道你在什麼地方,你是誰。


  放下強烈慾望的愚蠢。慾望是一種障礙;強烈的慾望當然是一種更大的障礙。慾望像烏雲一樣蒙蔽了你的頭腦。慾望在你的周圍形成一道煙幕,使你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第四個問題:

  你談論對立面的和諧。我卻覺得恨殺死了愛,憤怒殺死了慈悲。那些極端在我的裏面爭鬥。我怎麼才能找到和諧呢?


  你完全錯了。如果恨殺死了愛、憤怒殺死了慈悲的話,那麼就沒有可能了——沒有可能存在愛、存在慈悲了。那麼你就被抓住了,你沒有辦法脫離它。你已經用恨生活了千百萬生——它肯定早就殺死愛了。你已經用憤怒生活了千百萬生——它肯定早就殺死慈悲了。然而你看……愛依然在那裏。恨來了又去了;愛依然存活。憤怒來了又去了;慈悲依然存活。恨沒有殺死過愛;夜晚沒有能夠殺死過白天;黑暗沒有能夠殺死過光明。沒有,它們依然存活。


  所以,首先需要理解的是,它們沒有被殺死。這是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是:只有當你真正愛了以後才有可能。你沒有真正地愛過;這才是麻煩,而不是恨。恨不是麻煩——你沒有真正地愛過。黑暗不是麻煩——你沒有光明。如果光明存在,黑暗就會消失。你沒有真正地愛過。你在幻想,你在想像,你在做夢——但是你沒有愛過。


  要愛。然而我不是說,只要通過愛,恨就會馬上消失——不是的,恨會反抗的。每一個人都想存活。恨會戰鬥的。你愛得越多,恨就變得越強烈,但是你會感到很驚訝:恨來了又去了。它沒有殺死愛;相反,它使愛更加強烈了。愛同樣也能吸收恨。如果你愛一個人,有時候你可以恨,但是那種恨並沒有破壞愛;相反,它給愛帶來一種豐富。


  恨究竟是什麼呢?


  它是一種離開的傾向。


  愛是什麼呢?


  它是一種靠近的傾向。


  恨是一種離開的傾向、一種離婚的傾向。


  愛是一種結婚的傾向、靠近的傾向、親密的傾向、合一的傾向。恨要變成兩個,變成獨立的。愛要變成一個,變成相互依存的。每當你恨的時候,你就離開你的愛人,但是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中,為了再回來,離開是需要的。這就是當你吃東西的時候:你因為餓了才吃,然後饑餓過去了,因為你吃好了。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它就像食物一樣。愛是食物——十分微妙,十分精神,但它的確是食物,它滋養你。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饑餓平息了;你感到滿足,然後突然有了離開的傾向,你又分離了,但是以後你又會感到饑餓;你又想靠近了,你又想親密,你又想去愛,你又想要彼此投入了。你開始吃,4個、5個、6個小時以後,你開始忘記食物;你不會繼續坐在廚房裏,你不會繼續坐在食物堆裏。你離開了,6個小時以後,你突然回來——饑餓又來了。


  愛有兩面:饑餓和滿足。你把愛誤解成饑餓了。一旦你理解這一點,就不存在恨,只存在一種創造饑餓的狀態,這樣恨就變成愛的一部分。它豐富了愛。這樣憤怒就變成慈悲的一部分,它豐富了慈悲。一種沒有任何憤怒的慈悲是無力的,它的裏面沒有能量。一種有憤怒可能的慈悲是有力的。一種不可能有恨的愛會變得陳腐。它的婚姻看上去就像一種囚禁,你無法離開。有恨的愛有一種自由——它永遠不會變得陳腐。


  在我的生命數學裏,離婚之所以發生,是因為你每天都在推遲它們。於是離婚不斷地積累,終有一天你的婚姻將完全被它殺死;被它毀滅。如果你理解我的話,我會建議你不要等待:每天都應該離婚再結婚。它應該是一種韻律,就像白天和黑夜、饑餓和滿足、夏天和冬天、生命和死亡一樣。它應該是這樣。早晨你愛,下午你恨。當你愛的時候,你真正地愛,你全然地愛;當你恨的時候,你真正地恨,你全然地恨。你會突然發現它的美:那個美在全然之中。


  全然的恨也是美的,跟全然的愛一樣美;全然的憤怒也是美的,跟全然的慈悲一樣美。那個美在全然之中。單獨的憤怒會變得醜陋,單獨的恨會變得醜陋——它只是沒有山峰的山谷,但是有了山峰,山谷就變成一道美麗的風景——從山峰來看,山谷變得可愛;從山谷來看,山峰變得可愛。


  你是運動的;你的生命之河在兩岸之間。漸漸地,你越來越理解生命的數學,你不會認為恨是反對愛的,它是愛的補充。你不會認為憤怒是反對慈悲的,它是慈悲的補充。這樣你也不會認為休息是反對工作的:它是工作的補充——或者認為黑夜是反對白天的,它是白天的補充。它們形成一個完美的整體。


  因為你沒有愛過,所以你害怕恨——你之所以害怕恨,是因為你的愛還不夠強大:恨可以毀滅它。你沒有真正確信自己是否在愛,那就是你害怕恨和憤怒的原因。你知道它可能徹底粉碎整座房子。你不能確信房子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只是一個幻想,只是一座幻想的房子。如果它是幻想的話,恨就能毀滅它;如果它是真實的話,恨只能使它更加強大。風暴過後是一片寧靜。恨過以後,愛人再次新鮮地投入對方——完全新鮮的,好像他們第一次相遇。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相遇,一次又一次地第一次。


  愛人永遠是第一次相遇。如果你們第二次相遇的話,愛早就衰老了、陳腐了。愛人總是每天墮入情網,新鮮的,年輕的。你看著你的女人,你甚至認不出她是你從前見過的女人——她是全新的。你看著你的男人,他似乎是一個陌生人;你們再次墮入情網。


  恨沒有毀滅愛,它只是毀滅了愛的陳腐。它是一次清洗,如果你理解它的話,你就會感激它。如果你也能感激恨的話,你就已經理解了;現在沒有什麼可以毀滅你的愛了。現在你第一次真正紮下根來;現在你能夠吸收風暴、能夠通過它強大起來、能夠通過它豐富起來。


  不要把生命看成一個兩重性,不要把生命看成一個糾紛——它不是的。我已經知道——它不是的。我已經體驗過它不是的。它是一個整體,是一片,每樣東西都容納在它的裏面。你只要發現怎樣使它們相配,怎樣允許它們相配。讓它們彼此相配。它是一個美麗的整體。


  如果你問我,要是可能存在一個沒有恨的世界,我不會選擇它;它肯定是絕對死寂和乏味的。它也許很甜,但是太甜了,甜得讓你渴望鹽。如果可能存在一個沒有憤怒的世界,我不會選擇它,因為沒有憤怒的慈悲裏面也沒有生命。對立給予張力,對立給予硬度。普通的鐵經過火的鍛煉以後就變成了鋼;沒有火,它就變不成鋼。溫度越高,鋼的硬度和強度也會越大。如果你的慈悲能夠經過憤怒,憤怒的溫度越高,慈悲的硬度和強度也會越大。


  佛陀是慈悲的。他是一名戰士。他來自剎帝利種姓,是一名武士。他肯定經歷過非常憤怒的生活——然後突然地,他變得慈悲了。馬哈維亞來自刹帝利種姓。事實上,這看起來雖然荒唐,但是它有一種一致性:所有非暴力的偉大導師都來自刹帝利種姓。沒有哪個婆羅門傳過非暴力的道。我們只知道有一個婆羅門,據說是毗濕奴的化身,他叫帕魯沙拉(Parusnaram)。他是世界上最暴力的人——一個婆羅門,竟然是世界上最暴力的!耆那教的24位大師都是刹帝利,佛陀也是一個刹帝利。他們談論非暴力和慈悲;他們經驗過暴力了,他們知道暴力是什麼,他們經歷過了。即使一個婆羅門要試著成為非暴力的,他也超不過表皮的深度。只有一個刹帝利,一個戰士,經歷過火的鍛煉,才有一種強有力的慈悲或者慈悲的可能。


  所以要記住,如果你內心的極端在互相鬥爭的話,不要去選擇。讓它們兩者都存在。做一所大房子,裏面擁有足夠的空間。


  不要說:「我只要有慈悲,不要有憤怒;我只要有愛,不要有恨。」這樣你就會變得貧乏。


  要有一個很大的空間,讓兩者同時存在。不需要在它們中間製造戰爭;沒有戰爭。戰爭來自你的頭腦、來自你的教育、教養和制約。整個世界一直都對你說:要愛,不要恨。沒有恨你怎麼可能愛呢?耶穌說:「要愛你的敵人。」而我告訴你:「也要恨你的愛人。」——這樣它就成為一個完全的整體了。否則耶穌的話就是不完整的。他說:「要愛你的敵人。」你只會恨;而他說也要愛,但是另一部分漏掉了。我告訴你,也要恨你的朋友;也要恨你的愛人。不要害怕。然後漸漸地,你會發現敵人和朋友之間沒有差別,因為你對敵人既恨也愛,你對朋友既愛也恨。問題只在於硬幣是正面朝上還是反面朝上。這樣朋友就是敵人,敵人就是朋友。這樣差別就消失了。


  不要在裏面製造戰爭,讓它們兩者都存在。它們都是需要的──它們將給你兩隻翅膀;只有這樣,你才能飛起來。





最後一個問題:

  老子也許是卓越的,他也許就是真理的顛峰,但是他的高度對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沒有用。是不是可以這樣說,從另一面來看,馬哈維亞、摩西和穆罕默德更加實際,也更有幫助?


  確實如此。他們確實更加實際,也更有幫助,但是他們之所以有幫助,是因為他們沒有徹底地改變你;他們妥協了,他們沒有完全地轉化你。他們看起來是有幫助的;他們是實際的,這是肯定的——穆罕默德或者摩西——他們是絕對實際的,因為他們適合你的頭腦。所以他們顯得很實際。你認為是實際的東西,他們也認為是實際的。


  老子完全不同於你的頭腦,那正是轉變的可能。你跟穆罕默德走在一起不會被轉變。你可以變成一個穆罕默德,你可以變成一個好人,你甚至可以變得有道德,但是你仍然處在同一條的軌道上——你的向度沒有改變。你跟馬哈維亞在一起只會依然故我——或許好一點,但還是一樣。你跟老子在一起則要被徹底毀滅,然後再生。他是死亡和復活。


  試著理解為什麼它是這樣的。你可以理解馬哈維亞;他的算計屬於你的頭腦——你的邏輯並沒有超過你。所以他看起來很實際。他的所有追隨者都是生意人——算計的、數學的、實際的人,那並非巧合。所有的耆那教徒都變成了生意人:他們更加數學,更加聰明,更加算計,那也並非巧合。猶太人是世界上最會算計的人,最會算計的民族,他們很聰明,那也並非巧合。耆那教徒和猶太人幾乎是相同的;耆那教徒是印度的猶太人。為什麼是這樣的呢?因為摩西是實際的、馬哈維亞也是實際的。


  我想起來一個故事;它屬於最初的世界。


  上帝在尋找一個民族願意接受他的十誡。世界變得有點兒混亂,需要道德和倫理。所以他找了很多民族,但是沒有一個願意接受。


  他找到印度人說:「我有十誡提供給你們。這是生命的全部哲學。」


  印度人問:「舉一個例子吧?你先告訴我們一條戒律……」


  上帝說:「要真實,要誠實。」


  印度人說:「在這個幻象(maya)的世界裏面,這是很困難的。在這個幻象的裏面,一個人也需要不誠實。有時候,在這個夢想的世界裏面……一個人怎麼可能永遠真實呢?那是很困難的,何必製造麻煩呢?」


  他詢問其他民族。有些人說,不私通是無法忍受的,因為生命將失去所有的樂趣。私通給生活帶來樂趣、帶來幻想。那是無法忍受的,如果這樣,人生就不值得一過了。


  上帝變得很沮喪。他在每個地方都遭到拒絕。


  據說,他後來找到摩西,他說:「我有十誡可以提供給你。」他現在很害怕,因為這是最後一個民族了。「你想要嗎?」


  他以為摩西會問:『這十誡是什麼?』但是他沒有這麼問。他只是問:「它是什麼價格?它要多少錢?」


  上帝說:「它們是免費的。」


  摩西說:「那麼我要兩套。」


  算計的、數學的、聰明的、高智力的——猶太人只佔世界的百分之三,但是他們拿走了百分之八十的諾貝爾獎。百分之三的人和百分之八十的諾貝爾獎!那是一個非常非常困難的現象。只有百分之三的人,但是他們幾乎操縱了整個世界,他們到處遭到拒絕,到處遭到譴責,但是他們非常實際,非常聰明。馬克思、佛洛伊德、愛因斯坦,3個統治世界的人——他們都是猶太人。


  為什麼會這樣呢?原因很簡單。他們不是不實際的。而老子是不實際的。事實上,老子讚美不實際。


  有一個故事:老子和他的門徒經過一片森林,有好幾百個木匠在那裏伐木,因為他們要造一座大宮殿。所以整個森林幾乎都被砍光了,但是只有一棵樹屹立在那裏,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大得足以讓一萬個人坐在下面乘涼。老子讓他的門徒去問,為什麼整個森林都被砍光了,唯獨這棵樹被留下來。


  門徒走過去問木匠:「你們為什麼不砍這棵樹呢?」


  木匠說:「這棵樹完全沒有用。你無法用它做任何東西,因為它的每條樹枝都有疙瘩。沒有一條是直的。你不能用它做柱子。你不能用它做傢具。你不能用它做燃料,因為它的煙對眼睛有害——會把眼晴弄瞎的。這棵樹完全沒有用,那就是為什麼。」


  他們回來了。老子笑著說,「你們要像這棵樹一樣。如果你們想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就要像這棵樹一樣——完全沒有用。這樣就沒有人會害你了,如果你是直的,你就會被人砍掉,你就會變成別人家裏的傢具;如果你是美的,你就會被人拿到市場上去賣,你就會變成一個商品。要像這棵樹一樣,完全沒有用。這樣就沒有人能傷害你了。你會長得很高很大,成千上萬的人可以在你底下乘涼。」


  老子經過一個城鎮,鎮上所有的年青人都被迫應徵入伍。


  他們碰到一個駝背。老子說:「你們過去問一問,為什麼這個人被留下了。他為什麼沒有去當兵。」


  那個駝背說:「我怎麼可能去當兵呢?你們看,我是一個駝背。我沒有用。」


  門徒回來了。老子說:「記住,要像這個駝背一樣。那麼你們就不會被征去殺人或者被殺。要保持無用。」


  老子有一種跟你的頭腦完全不同的邏輯。他說:「要做最後一個。在世界上活動,好像你並不在活動一樣。保持不為人知,不要試著去做第一個,否則你就會被人摔下來。不要爭強好勝,不要試圖證明你的價值。不需要這麼做,應該保持無用,並且盡情享受。」


  他當然是不實際的,但是如果你能理解他,你就會發現,在更深的層面上,在深處,他是最實際的——因為生命要去享受和慶祝,生命不要變成一種功用。和市場上的商品相比,生命更像一首詩;它應該像一首詩、一支歌、一段舞蹈,或者路邊的一朵花,盛開著,不為什麼特別的人,散發著芳香,沒有任何目標,不做任何特別的東西,只是在享受自己,做自己(being itself)。


  老子說:如果你試圖變得非常聰明,如果你試圖變得非常有用,你就會被人使用。如果你試圖變得非常實際,你就會在這個地方或者那個地方被人利用,因為世界不可能讓一個實際的人獨自待著。老子說:放下所有這些觀念。如果你想成為一首詩、一個狂喜,那麼你就忘掉功用。你必須對自己保持誠實。做你自己。嬉皮有一句格言:做你的事情。老子是世界上第一個嬉皮。他說:做你自己,做你的事情,別去管其他事情。你不是在這裏等待出售的。所以不要考慮功用,只要想到你的喜樂。要喜樂,如果什麼東西從你的喜樂裏流出來,那很好——去分享它,但是不要強迫自己僅僅成為一種功用,因為自殺就是這樣發生的。一個人在殺死自己。不要自殺。


  世界上所有的導師都比老子更實際,所以他們有更多的吸引力。所以他們有強大的組織:基督教(世界上幾乎有一半人變成了基督教)、伊斯蘭教、印度教、耆那教、錫克教——他們都是功利主義者。老子單獨地、冷靜地站著。老子站在一個獨立的存在裏。


  然而老子是稀有的、獨一無二的。如果你能理解他,你也能變得稀有,變得獨一無二。他的方法就是變得平凡——這樣你就變得不平凡;他的方法是處在最後,然後你突然發現你是第一;他的方法是不要求、不居功,於是沒有人能夠把它從你身上拿走;他的方法是像『無』一樣地存在,像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那麼,以一種微妙的、神秘的方式,你,只有你變成了重要人物——使整個存在都感到祝福、都感到被祝福的重要人物,和整個存在一起慶祝的重要人物。

 


2023年8月20日 星期日

奧修。老子道德經(一)。 第一章 道。



奧修。老子道德經。

第一章-道。

2005/11/25。


譯文:

  可以說出的道不是絕對的道,

        當天下的人都知道美是美了,就會出現醜(的認知);

        當天下的人都知道好是好了,就會出現惡(的認知),所以

         有和無在成長中相互依存;難和易在完成中相互依存;長和短在對比中相互依存;高和低在位置上相互依存;調和音在和聲裏相互依存;前和後在伴隨中相互依存;所以聖人:處理事情沒有行為;講道不用語言;萬物興起,但他不迴避它們;他給予它們生命,但不佔有它們;他行動,但不自恃;完成了,但不居功。

  因為也不居功,所以那個功無法從他身上拿走。


《道德經》原文:

  道可道,非常道。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間,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我談論馬哈維亞,我把這當作我的責任的一部分——我的心從來不和他在一起。他太數學了。他不是一個神秘家,他沒有存在的詩意。他是偉大的、開悟的,但是像一個巨大的沙漠;你在他的裏面碰不到一個綠洲。然而因為我生下來是一個耆那教教徒,所以我必須還一些債。我把談論他作為我的責任,但是我的心不在那裏;我只用頭腦說話。當我談論馬哈維亞的時候,我像一個局外人。他不在我的裏面,我也不在他的裏面。


  對於摩西和穆罕默德也是一樣的。我不想談論他們,我沒有談論過他們。如果我不是生在一個耆那教徒家庭的話,我也不會談論馬哈維亞。有很多次,我的回教門徒和猶太教門徒到我這裏來說:「你為什麼不談談穆罕默德和摩西呢?」我很難跟他們解釋。


  有很多次,看著他們的臉,我決定談一談;有很多次,我一遍又一遍地翻閱摩西和穆罕默德的文字,然後我再次延緩了。我的心裏沒有鐘響。那不會是活的——如果我去談論他們,那肯定是一件死氣沉沉的事情。我甚至不覺得我對他們負有責任,就像我對馬哈維亞一樣。


  他們都屬於同種類型:他們過於算計了,都是極端主義者;他們漏掉了對立面。他們是單一的音符,不是和聲,也不是交響樂。單一的音符有它的美——一種簡樸的美……但它是單調的。偶爾聽一次還可以,時間長了你就會感到乏味;你會想去停止它。馬哈維亞、摩西和穆罕默德的人格就像單一的音符——簡單、樸素,有時候很美。然而如果我在路上遇到馬哈維亞、摩西或者穆罕默德的話,我會表示我的尊敬,然後逃跑。


  我談論克里虛那。他是多重向度的,是超人,是不可思議的,但是相對於一個真實的人來說,他顯得更像一個神話。他太不尋常了,以至於他不可能待在這個地球上,像那樣非凡的人是無法存在的——他們只能作為夢幻存在,神話無非是集體的夢幻。整個人類一直都在夢想著他們……美麗,然而難以置信。我談論克里虛那,我談得很高興,就像一個人在享受一個美麗的故事,以及享受談論一個美麗的故事,但那不是很有意義,那是一個漫無邊際的聊天。


  我談論耶穌基督,我對他有很深的同情。我願意跟他一起受苦,我願意在他身邊幫他背一會兒十字架。然而我們是平行的,我們不會相遇。他是那麼悲傷,那麼沉重——他背負著整個人類的痛苦。他不能笑。如果你跟他一起待得太久了,你也會變得悲傷,你就會失去歡笑。有一種憂鬱籠罩著他。我很同情他,但是我不打算像他那樣。我可以跟他走一程,分享他的負擔,但是以後我們就分開了。我們的路是不一樣的。他是好的,但是太好了,幾乎好得不像是人。


  我談論查拉圖斯特拉——談得很少,但是我愛他,就像一個朋友愛另一個朋友一樣。你可以跟他一起笑。他不是一個道德家,也不是一個清教徒;他能享受生命所給予的一切。一個好朋友——你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然而他只是一個朋友而已。友誼是好的,但還不夠。


  我談論佛陀——我愛他。多少世紀以來,多少世以來,我一直愛他。他非常美,絕美,美極了,但是他不在地球上,他不在地球上行走。他在天上飛,沒有留下腳印。你無法跟隨他,你從來不知道他在哪裡。他像一片雲。有時候你會碰到他,但那是偶然的。他是那麼精純,以至於他不可能紮根在這個世界上。他的存在是為了某種更高的天堂。在這一點上,他是片面的。在他裏面,世間和天堂不會相遇;他是天堂的,然而世間的部分失去了;他像一團火焰,美麗,但是沒有燈油,沒有容器,你可以看見那團火焰,然而它在越升越高,地上沒有東西把他拉住。我愛他,我從我的心裏談論他,但是,仍然存在一個距離。這種距離永遠保留在愛的現象裏——你們走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是再怎麼近也有一個距離。那是所有愛人的痛苦。


  我談論老子就完全不同了。我和他沒有關係,因為即使是關係也需要一個距離。我不愛他,因為你怎麼可能愛你自己呢?當我談論老子的時候,就像談論我自己一樣。我的存在跟他完全合而為一。當我談論老子的時候,我就像在照鏡子一樣——照出來的是我自己的臉。當我談論老子的時候,我完全跟他在一起。即使說「完全跟他在一起」也不真實——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歷史學家懷疑他的存在。我不能懷疑他的存在,因為我怎麼可能懷疑我自己的存在呢?我一成為可能的時候,他對我就成為真的了。哪怕歷史證明他從來沒有存在過,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差別;他肯定存在過,因為我存在著——我就是證據。接下來幾天,當我談論老子的時候,我不是在談論別人。我是在談論自己——就像老子在說話一樣,通過另一個名字,另一個nama-rupa,另一個化身。


  老子不像馬哈維亞,他根本不是數學的,但是在他的瘋狂裏面,他還是非常非常邏輯的。他有一個瘋狂的邏輯!當我們透過他的那些話時,你就會感覺到它;它並不那麼明顯、那麼清楚。他有他自己的一套邏輯:荒謬的邏輯,悖反的邏輯,一個瘋子的邏輯。他會當頭棒喝。


  即使瞎子也能理解馬哈維亞的邏輯,但是要理解老子的邏輯,你必須開慧眼。它是非常微妙的,它不是邏輯學家的普通邏輯——它是一個隱藏的、一個非常微妙的生命邏輯。無論他說什麼,在表面上都是荒謬的;然而在深處卻活著一個非常偉大的一致性。一個人必須穿透它;一個人必須改變自己的頭腦去理解老子。你可以理解馬哈維亞,根本不需要改變你的頭腦;就像現在這樣,你就可以理解馬哈維亞。他還在同一條線上。不管在你前面多遠,他或許已經達到目標了,他也在同一條線上、同一條軌道上。


  當你試著理解老子的時候,你會發現他在左彎右拐。有時候你看見他朝東走,有時候朝西走,因為他說東就是西,西就是東,它們是一起的,它們是一體的。他相信對立的統一。生命就是這樣。


  所以,老子正是一個生命的發言人。如果生命是荒謬的,老子就是荒謬的;如果生命具有一種荒謬的邏輯,老子對它也有同樣的邏輯。老子只是反映生命。他不給它增加任何東西,他不在裏面選擇;不管它是什麼,他都只是接受。


  一個佛的靈性很容易看見,非常容易,你不可能錯過它,他是那麼非凡。然而要看到老子的靈性就困難了。他是那麼平凡,就跟你一樣。你的悟性必須成長。一個佛從你身邊經過——你馬上就會認出那是一個超人在經過你。他渾身散發著一種超人的魅力。你很難錯過他,幾乎不可能錯過他。然而老子……他也許是你的鄰居。你也許一直都在錯過他,因為他太平凡了,他太不平凡地平凡了。那就是它的美。


  要變得非凡是很容易的:只要努力,只要提煉,只要培養。那是一種很深的內在訓練。你可以變得非常非常地精純,變成某種完全不屬於塵世的東西,然而變得平凡才是真正最不平凡的事情。努力是沒有用的——需要不努力。訓練是沒有用的,方法、手段沒有任何用處,只要悟性。要成為一個佛,靜心是有用的。要成為一個老子,甚至靜心也沒有用——只要悟性。只要按照生命本來的樣子去領悟它,勇敢地去經驗它;不要逃避,不要隱藏,勇敢地面對它,不管它是什麼,好的還是壞的,神聖的還是邪惡的,天堂還是地獄。


  成為一個老子或者認出一個老子是非常困難的。其實,如果你能認出一個老子的話,你已經是一個老子了。要認出一個佛,你不必成為一個佛,但是要認出老子,你就必須成為一個老子——否則是不可能的。


  據說孔子去看過老子。老子是一個老人,孔子比較年輕。老子幾乎沒有名聲,孔子則幾乎名滿天下。皇帝君王經常傳他進宮;有智慧的人也經常向他請教。他是當時中國最有智慧的人,但是漸漸地,他肯定感到他的智慧對別人也許有用,但是他自己並不快樂,他沒有得到任何東西。他已經成為一個專家了,對別人也許有用;但是對他自己沒有用。


  所以他開始秘密尋找一個能夠幫助他的人。一般的聰明人不行,因為他們以前都來向他請教;大學者也不行,他們經常問他關於他們的問題,但是肯定在某一個地方有某一個人可以幫助他生命是浩翰的。他開始試著秘密地尋找。


  他派他的門徒出去尋找能夠幫助他的人,他們帶回一個消息說;有一個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一個老傢伙。老子意味著「老傢伙」。這個詞不是他的名字,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是那麼默默無聞的一個人,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沒有人知道他是誰生的——他的父親是誰,或者他的母親是誰。他活了90歲,但是很少有人見過他,很少,有那些別具慧眼的人才瞭解他。他只為極少數的人而存在——這麼平凡的一個人,但是他只為極少數人的心智而存在。


  聽說有一個叫做老傢伙的人,孔子就去看他。當他遇到老子的時候,他可以感覺得出他是一個具有偉大的悟性、偉大的理智完整性、偉大的邏輯銳力的人,是一個天才。他可以感覺得出那裏有某種東西,但是他抓不住它。模糊地,神秘地,有某種東西;這個人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儘管他看上去絕對地普通。有某種東西被隱藏著,他帶著一個寶藏。


  孔子問:「你怎麼看待道德?你認為怎麼樣才能培養出好的品質?因為他是一個道德家,他認為如果你培養出一個好品質來,那就是最高的成就了。」


  老子大笑起來,說:「只有在你不道德的時候,才會出現道德的問題。只有在你沒有一點品質的時候,你才會想到品質。有品質的人完全忘了品質存在的事實。有道德的人不知道『道德』這個詞的意思。所以,不要那麼愚蠢!不要試圖去培養,只要自然。」


  那個人具有那麼大的能量,以至於孔子開始發抖了。他無法忍受他,他逃跑了。他變得害怕——就像臨近深淵一樣地害怕。當他回到門徒那裡的時候,他們在外面的樹底下等著他,門徒們無法相信。這個人去過皇帝那裏,去過最大的皇帝那裏,他們從來沒有看見他緊張過。他在發抖,全身上下冷汗直流。他們無法相信——怎麼回事?老子到底對他們的老師做了什麼了?他們問他,他說,「等一等,讓我鎮定一下,這個人很危險。」


  關於老子,他對他的門徒說:「我聽說過大象這樣大的動物,我知道它們是怎麼行走的。我聽說過藏在海裏面的動物,我知道它們是怎麼游泳的。我聽說過飛出地面幾千里的大鳥,我知道它們是怎麼飛翔的,但這個人是一條龍,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走路的。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生活的。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飛翔的。永遠不要靠近他——他像一個深淵,他像一個死亡。」


  這就是師父的定義:師父就像死亡。如果你靠近他,太近了,你就會害怕,你就會發抖。你就會被未知的恐慌佔據,好像你快要死了一樣。據說孔子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這個老人。


  在某一方面,老子是平凡的。在另一方面,他是最不平凡的人。他不像佛陀那樣非凡,他的非凡是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呈現出來的。他的非凡沒有這麼明顯——那是一個隱藏的寶藏。他不像克里虛那那樣神奇,他不做任何奇蹟,但他的整個存在就是一個奇蹟——他走路的方式,他觀看的方式,他存在的方式。他的整個存在就是一個奇蹟。


  他不像耶穌,他可以笑,他可以開懷大笑。據說他是笑著出生的。


  小孩一般都是哭著出生的。據說他是笑著出生的。我也覺得那肯定是真的,一個像老子這樣的人肯定是笑著出生的。他不像耶穌那麼悲傷。他可以笑,他可以大笑,但是在他笑的深處有一種悲傷、有一種慈悲——對你、對整個存在的悲傷。他的笑不是膚淺的。


  查拉圖斯特拉也笑,但是他的笑不一樣,那裏面沒有悲傷。老子像耶穌一樣地悲傷而又不像耶穌一樣地悲傷;老子像查拉圖斯特拉一樣歡笑而又不像查拉圖斯特拉一樣歡笑。他的悲傷裏面有一種歡笑,他的歡笑裏面有一種悲傷。他是一種和諧、一部交響曲。


  記住……我不是在評論他。我和他之間沒有距離。他正在通過我跟你們說話——不同的身體,不同的名字,不同的化身,然而是同樣的精神。


  現在我們來看經文:


  可以說出的道不是絕對的道。


  首先,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故事,關於經文是怎麼被寫下來的,因為那會幫助你們理解。老子活了90歲——其實,除了生活以外,他什麼事情也沒有做過。他活得很完全。有很多次他的門徒要他寫作,但是他總是說:可以說出的道不是絕對的道,可以說出的真理馬上就變得不真實。所以他什麼也不願意說,他什麼也不願意寫。那麼,門徒跟他在一起做什麼呢?他們只是跟他在一起。那就是Satsang的意思。跟他在一起。他們和他一起生活,他們和他一起活動,他們是吮吸他的存在。他們試著在靠近他的時候向他打開,他們試著在靠近他的時候不想任何事情;在他身邊,他們變得越來越寧靜。在那種寧靜裏面,他會碰觸他們,他會來到他們身邊,他會敲他們的門。


  90年來,他拒絕寫任何東西或者說任何東西。這是他的基本態度:真理是不可能被說的,真理是不可能被教的。你一說出關於真理的話,它就不再真實了:正是這個「說」把它篡改了。你不能教它。你最多只能指出它,而且那個「指出」應該是你的存在、你的整個生命,它不能用語言來指出。他反對文字,他反對語言。


  據說他過去每天早晨都要散步,有一個鄰居經常跟著他。他非常瞭解他不願意說話,他是一個絕對安靜的人,鄰居總是保持沉默。即使打一聲招呼也不允許,即使聊聊天氣也不允許。即使說「多麼美的早晨」也太多嘴了。老子要走很長的路,要走好幾里,那個鄰居一直跟著他。


  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年,然而有一次,鄰居家裏來了一個客人,他也想來散步,所以鄰居就把他帶來了。他不瞭解老子以及他的方式。他開始感到很悶,因為他的主人不說話,老子也不說話,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都這麼沉默——這種沉默在他身上變成一個沉重的負擔。


  如果你不知道怎麼沉默,它就會變得沉重。你並不是通過說話來交流——不是的。你是通過說話來減輕你的負擔。事實上,交流不可能通過語言進行,只有它的反面才可能。


  你可以避免交流。你可以說話,你可以在你的周圍創造一個語言的屏障,這樣別人就無法知道你的真實情況了。你給自己穿上了語言的外衣。


  那個人開始感到暴露、感到窒息、感到窘迫,那是很尷尬的。


  所以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就說:「多麼美的太陽啊。看!……多麼美的太陽在誕生,在升起!多麼美的早晨啊!」


  他就說了這麼多,但是沒有人反應,因為那個鄰居,那個主人,他知道老子不喜歡這樣。當然老子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做出反應。


  當他們回來以後,老子對那個鄰居說:「從明天開始,你別帶這個人來了。他是一個話匣子。」而他只說了這麼多:「多麼美的太陽啊!」或者「多麼美的早晨啊!」。在二三個小時的散步過程中只說了這麼多。然而老子說:「別再把這個話匣子帶來了。他說得太多了,而且毫無用處——因為我也有眼睛,我能夠看見太陽正在誕生,我也知道它是美的。何必去說它呢?」


  老子生活在寧靜裏。他總是避免談論他所達到的真理,他總是拒絕應該為後代留下記錄的想法。


  在90歲的時候,他離開了他的門徒。他向他們告別,他說:「現在我要到山上去了,到喜馬拉雅山去。我要到那裏去準備死。」


  「在你活著的時候,跟人們一起生活是好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裏是好的,但是當一個人接近死亡的時候,進入完全的單獨是好的,這樣你就可以在你絕對的純粹和孤獨裏移向本源,而不被世界所污染。」


  門徒們感到非常非常難過,但是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跟著他走了好幾百里,但是漸漸地,老子把他們都勸回去了。然後他一個人穿越邊境,邊境的守衛把他關了起來。那個守衛也是老子的門徒。守衛說:「除非你寫一本書,否則我不會讓你過境的。你必須為人類做這件事情——寫一本書。那是你必須還的債,否則我不會讓你過去的。」於是老子被他自己的門徒關了3天。


  這很美。這充滿深情。他被強迫寫下一本書,那就是這本小書,老子的書——《道德經》誕生的過程。他不得不寫,因為門徒不讓他過境。他是守衛,他有這個權力,他可以不讓他過境,所以老子不得不寫下這本書。他在3天之內把它寫完了。


  這就是那本書的第一句話:

  可以說出的道不是絕對的道。


  這是他必須說的第一件事情,任何能夠說出的東西都不可能真實。這是這本書的引言。它只是讓你警覺,接下來就要有語言文字了,不要成為語言的犧牲品。記住無言的(wordless)東西。記住不能通過語言、通過文字傳達的東西。道可以被傳達,但它只能從一個存在(being)傳達到另一個存在。只有當你跟師父在一起的時候,僅僅跟師父在一起,什麼也不做,甚至什麼也不練習,它才能被傳達。僅僅跟師父在一起,它才能被傳達。


  真理為什麼說不出呢?困難在哪裡呢?真理說不出有很多原因。第一個原因,也是最基本的原因就是:真理總是在寧靜中被了悟的。當你內在的談話停止的時候,它就被了悟了。而那個在寧靜中被了悟的東西,你怎麼可能用聲音把它說出來呢?那是一種體驗。那不是一個思想。如果那是一個思想的話,它就可以被表達了,這並不困難。一個思想無論有多麼複雜,總能找到一個方法去表達它。最複雜的愛因斯坦的理論——相對論,也能用一種符號表達出來。這沒有問題,聽的人也許理解不了,但這並不重要,它可以被表達。


  據說在愛因斯坦活著的時候,全世界只有12個人理解他,知道他在說什麼。然而即使這樣也足夠了。縱然只有一個人能夠理解,它也已經被表達了。縱然現在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也許在很多世紀以後,出現一個人能夠理解,那麼它也已經被表達了。只要存在有人能夠理解的可能性,它就已經被表達了。


  然而真理之所以說不出,是因為達到真理的過程本身就需要通過寧靜、通過無聲、通過無念。你通過無念(no-mind)達到它,頭腦放棄了。你怎麼可能去使用一個在達到真理之前就作為必要條件不得不被放棄的東西呢?既然頭腦不能理解,頭腦不能了悟,頭腦怎麼能表達呢?記住這條規則:如果頭腦能夠達到,頭腦就能夠表達;如果頭腦不能夠達到,頭腦就不能夠表達。所有的語言都無濟於事,真理不能被表達。


  那麼所有這些經典都在做什麼呢?那麼老子在做什麼呢?那麼《奧義書》在做什麼呢?它們都在試著說一些不可言說的事情,希望在你們裏面升起一個想要知道它的慾望;真理不能被表達,但是在說它的努力中,可以在聽者的裏面升起一個想要知道那個不能被表達的東西的慾望。可以激發一種渴望。渴望已經在那裏了,它需要一點刺激。你早就渴了——怎麼可能不渴呢?


  你不快樂,你不狂喜——你是渴的。你的心是一團燃燒的火。你在尋找什麼東西能夠解渴,然而,不是尋找水,不是尋找水源,漸漸地,你已經試著壓抑渴望本身了。那是唯一的方法,否則它太厲害了,它根本不會讓你生活。所以你就壓抑渴望。


  一個像老子這樣的師父,他非常清楚真理是不可言說的,但是言說的努力會激發一些東西,會把你裏面遭到壓抑的渴望引導到表面上來。渴望一旦表面化了,一種尋求,一種瞬間就開始了。他已經使你移動了。


  可以說出的道不是絕對的道。


  它最多可以是相對的。比如,我們可以對一個盲人說一些關於光的事情,但是我們很清楚,我們不可能傳達任何關於光的事情,因為他沒有體驗過光,但是可以說一些關於光的事情——可以創造一些關於光的理論。甚至盲人也能夠成為一個關於光的理論的專家,他能夠成為整個關於光的科學的專家——這沒有問題——但是他不會了解光是什麼。他會瞭解光是由什麼組成的。他會瞭解光的物理,光的化學,他會瞭解光的詩,但是他不會瞭解光的真實性,不會瞭解光是什麼。他不會瞭解光的體驗。因為可以對盲人說的關於光的事情都是相對的:那是關於光的事情,不是光的本身。光是不能被傳達的。


  可以說一些關於光的事情,但上帝是不可言說的;可以說一些關於愛的事情,但愛是不可言說的,那個「一些事情」還是相對的。對於聽者,對於他的理解,對於他智性的把握,對於他的訓練,對於他的想要瞭解的渴望,它還是相對的。它取決於師父,它和師父有關,他表達的方式,他傳達的方式。它還是相對的和許多東西相關——但是它永遠無法成為純粹的體驗。這是真理不能被表達的第一個原因。


  真理不能被表達的第二個原因就是,它是一種體驗。體驗是無法傳達的……撇開真理不說。如果你從來不知道愛,當有人談論關於愛的事情時,你會聽到那個字,但是你會錯過那個意義。那個字在字典裏面。即使你理解不了,你也能夠查字典,然後你就知道它是什麼意思了,但是那個意義在你的裏面,意義來自於體驗。如果你愛過什麼人,你就知道「愛」這個字的意義了。文字的意義在字典裏、在語言裏、在文法裏。然而體驗的意義、存在性的意義在你的裏面。如果你已經知道那個體驗了,那麼「愛」這個字馬上就不再空洞了,它將包含某些東西。如果我說了什麼,除非你把你自己的體驗帶進去,否則它還是空洞的。當你的體驗進去了,它就變得有意義了,要不然它還是空洞的——文字複文字複文字。


  當你沒有體驗過真理的時候,它怎麼可能被表達呢?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一件沒有體驗的事情也是說不出的。只有文字才能被傳達。容器可以到你手上,但是內容將失去。一個空洞的文字走向你;你會聽到它,你會認為你理解它,因為你知道它的文字上的意義,但是你會錯過。真正的、實在的意義來包於存在性的體驗。你必須瞭解它,沒有別的辦法。沒有捷徑。真理不能被轉交。你不能偷它、你不能借它、你不能買它、你不能搶它、你不能乞討它——沒有辦法。除非你擁有它,否則你就無法擁有它。所以,怎麼辦呢?


  唯一的辦法——我強調這一點——唯一的辦法就是跟某個已經達到那個體驗的人生活在一起。只要在某個已經達到那個體驗的人的身邊,一些神秘的東西就會被傳遞給你……不是藉著文字——那是一次能量的跳躍。就像火焰可以從一盞點燃的燈跳上一盞未點燃的燈那樣——你把未點燃的燈移近點燃的燈,火焰就可以跳躍了——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師父和門徒之間:一種超越經典的傳遞——一種能量的傳遞,而不是信息的傳遞;一種生命的傳遞,而不是文字的傳遞。


  可以說出的道不是絕對的道。

  記住這個條件。


  現在我們進入經文:

  當天下的人都知道美是美了,就會出現醜(的認知);

  當天下的人都知道好是好了,就會出現惡(的認知)。


  老子是絕對的混亂主義者。他說:你一開始想到秩序,無秩序就出現了。你一想到上帝,魔鬼就已經在那裏了——因為思想只能是對立的,思想只能是二分的。思想裏面有一個很深的二分法,思想是精神分裂的,它是一個分裂的現象。所以才要這樣強碎要達到無念的狀態——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是一個。否則你還是兩個,是二分的、分裂的、精神分裂的。


  在西方,精神分裂症已經逐漸變得越來越普遍了,因為所有的西方的宗教在深處都是精神分裂的;他們在分割,他們說上帝是好的。那麼把所有的邪惡都放到什麼地方去呢?上帝是好的,他不能是壞的,而生活中有那麼多壞的東西。


  把那些壞的東西都放到什麼地方去呢?所以就創造一個魔鬼。你一創造上帝,你就立刻創造了一個魔鬼。


  我必須告訴你:老子從來不談論上帝,從來不。他一次也沒有用過「上帝」這個詞,因為一旦你使用「上帝」這個詞,魔鬼馬上就從同一扇門進來了。打開這扇門——他們兩個一起進來。思想總是對立的。


  當天下的人都知道美是美了,就會出現醜(的認知)。


  當人們忘記美的時候,世界是美麗的,因為那個時候不會有醜。當人們忘記「道德」這個詞的時候,世界將是道德的,因為那個時候不會有不道德。當沒有人強迫、當沒有人試圖創造秩序的時候,世界將是有秩序的。所有那些試圖創造秩序的人都是製造混亂的人——他們在創造無秩序。然而這是很難理解的。之所以困難,是因為我們的整個頭腦都被訓練過了,被這些精神分裂的思想家訓練過了。他們說,選擇上帝,拒絕魔鬼;要好,不要壞。


  你越試圖好,你就越感覺到自己內在的壞。你是否觀察過,那些試圖變得絕對道德的聖人,他們總是過於敏感自己的罪惡?你去讀一讀奧古斯丁的《懺悔錄》。他的整個一生都試圖成為一個聖人,於是就出現了對於罪惡的認知。你越試圖成為一個聖人,你就越會感到自己被罪惡包圍著。試圖好,你就會覺得自己有多麼壞。試圖愛,你就會碰到恨、債怒、嫉妒、佔有。試圖美,你就會越來越覺知自己有多麼醜。


  放棄二分法。放棄精神分裂的態度。要簡單一些。當你簡單的時候,你不知道你是誰——美的還是醜的。


  這裏有一個蘇菲的故事:

  有一個師父去旅行,他和門徒們來到一家客店過夜。客店的老闆告訴他他有兩個妻子,一個很美,另一個很醜。

  「不過問題是,」客店老闆說,「我愛那個醜的,而恨那個美的。」


  師父問:「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原因呢?」


  那個人說:「那個美的意識到她的美,這使她變得很醜……」當你過於意識美的時候,你當然會變醜,「……而另一個太意識她的醜了。這使她變得很美。」


  那個美的一直在想她是美的——她變得驕傲了。當你驕傲的時候,你怎麼可能美麗呢?驕傲就是醜。她變得十分自我。你碰到過任何美麗的自我嗎?自我怎麼可能美麗呢?另一個,另一個醜的、意識自己醜的,變得謙遜了,而謙遜有它自己的美。謙遜,沒有任何驕傲、沒有任何自我的謙遜會產生美。


  所以那個人說:「我很困惑,我愛那個醜的,而我恨那個美的。請你解決我的困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呢?


  師父叫來所有的門徒,他說:「你們也來,因為這是一件應該理解的事情。」


  他正好說了老子說的話。他對他的門徒說:「不要驕傲你是知道的。如果你知道你是知道的,你就是無知的。如果你知道你是不知道的,你就是聰明的。一個絕對簡單的人兩方面都不知道,既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的。他完全無自我意識地(unself-consciously)生活。」


  現在,我想把這個故事拉長一點。本來它已經結束了。按照蘇菲們所說的,它已經結束了,但是我想給它一個更深的轉變。我想告訴你們,在這個師父訪問以後,我也造訪了那家客店,當然是在很多年以後。那個人,那個客店的老闆過來對我說:「有一件令人困惑的事情。從前有一個蘇菲師父來過,我向他提出這個問題,他把它解決了,但是從此以後,一切都改變了。那個醜女人變得以她的謙遜為驕傲,現在我不愛她了。不僅她的身體是醜的,現在她的本質,她的整個本質都變醜了。而那個美麗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對於美麗的意識破壞了自己的美麗,所以就放下了這個意識。現在我愛她。不僅她的身體是美麗的,她的本質也變得很美麗了。」所以他對我說,「現在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我告訴他:「請你保持沉默。如果我說了什麼,那麼這個故事又會發生一次轉變。所以,保持沉默!」自我意識就是疾病。實際上,無自我意識就是開悟。開悟就是:無自我意識,但是在二分之間,在兩者之間,在兩難之間,你怎麼可能無自我意識呢?


  你總是在選擇:你選擇美,醜變成了你的陰影;你選擇虔誠,不虔誠變成了你的陰影;你選擇做聖人,罪惡變成了你的陰影。


  選擇——你就會有困難,因為正是選擇分裂了生命。不要選擇,成為無選擇的,讓生命流動。有時候它看起來像上帝,有時候它看起來像魔鬼。兩者都很美。你不要選擇。不要試圖做一個聖人,否則你的神聖將不是真正的神聖。


  它裏面的一種驕傲會使每樣東西都變得醜陋。所以我說,有很多次,罪人已經達到了神,而聖人錯過了。因為罪人總是謙遜的;認為自己是罪人,所以他們不能要求。


  我要告訴你們另外一個故事:

  有一次,一個聖人敲天堂的門,與此同時,就在他的旁邊,一個罪人也在敲。聖人很瞭解那個罪人。他是他的鄰居,他們在同一個鎮上,他們也在同一天過世。

  門開了。守門人聖彼德看也不看聖人一眼。他歡迎那個罪人。聖人的感情被傷害了。一個罪人受到歡迎,這是出乎意料的。

  他問聖彼德:「這是怎麼回事?你傷害了我。你侮辱了我。為什麼罪人受到那樣的歡迎,而我卻不被接受呢?」


  聖彼德說:「這就是為什麼。因為你在期望。而他沒有期望。他只是覺得感激,因為他來到了天堂。你覺得那是你掙來的。他認為那是上帝的恩典,你認為你之所以達到它,是因為你的努力。對你來說,那是一種成就,而所有的成就都是自我的。他是謙卑的。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已經來到天堂了。」


  罪人能夠達到,聖人卻會錯過,那是很可能的。如果聖人過於充滿他的神聖,他就會錯過。


  老子說:

  當天下的人都知道美是美了,就會出現醜(的認知);

  當天下的人都知道好是好了,就會出現惡(的認知)。

  有和無在成長中相互依存……


  兩者都要使用。

  不要選擇。生命是一種相互依存。罪惡也要使用,它的存在是有目的的,否則它就不會存在了。憤怒也要使用,它的存在是有目的的,否則它就不會存在了。在生命中,沒有任何東西的存在是沒有目的的。沒有目的它怎麼可能存在呢?生命並非一個混亂,它是一個有意義的宇宙。

  有和無在成長中相互依存;

  所以,有和無是一起的;

  難和易在完成中相互依存;

  長和短在對比中相互依存;

  高和低在位置上相互依存;

  調和音在和聲裏相互依存;

  前和後在伴隨中相互依存;

  老子在說,對立的東西並非真的是對立的東西,而是互補的東西。不要分割它們,分割是假的;它們是一體的,它們互相依存。愛沒有恨怎麼能夠存在呢?慈悲沒有憤怒怎麼能夠存在呢?


  生命沒有死亡怎麼能夠存在呢?幸福沒有不幸怎麼能夠存在呢?

  天堂沒有地獄怎麼能夠存在呢?

  地獄並不反對天堂,它們是互補的,它們一起存在;事實上,它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不要選擇,兩者都要享受。讓兩者都存在。在兩者之間創造一種和諧;不要選擇,這樣你的生命就會變成一首對立面的交響樂,而那是所有可能中最偉大的生命。從一方面來說,它是最平凡的,從另一方面來說,它是最非凡的。


  所以我說佛陀飄浮在天上,他的裏面沒有地的成分。老子是兩者,天和地一起。佛陀,即使在他的完美裏面也似乎是不完全的;老子,即使在他的不完全裏面也是完全的、完美的。


  你聽懂了嗎?試著去挖掘它!

  佛陀在他的完美裏面也是不完全的,地的部分漏掉了。他是精神的,像一個靈魂,肉體的部分漏掉了;他沒有身體,是一棵沒有根的樹。


  你們是根,但僅僅是根;它還沒有發芽,樹還沒有開花。佛陀只是花,你們只是根——老子是兩者。他看起來也許並不像佛陀那樣完美,他無法完美,因為另一部分永遠在那裏——他怎麼可能完美呢?但他是完全的。他是全然的。他也許不是完美的,但他是全然的。這兩個詞必須永遠記住:不要設法完美,要設法全然。如果你設法完美,你就會跟隨佛陀,你就會跟隨馬哈維亞,你就會跟隨耶穌。如果你設法全然,只有這樣,你才能感覺到,接近老子意味著什麼、跟隨「道」意味著什麼。


  道就是全然。全然不完美,它總是不完美的——因為它總是活的。完美總是死的——任何變得完美的東西都是死的。它怎麼可能生活呢?當它已經變得完美的時候,它怎麼可能生活呢?——它不需要生活了。它已經拒絕了另一部分。


  生命通過對立面的張力、對立面的會合而存在。如果你拒絕了對立面,你可以變得完美,但是你不會全然,你會錯過某些東西。不管佛陀多麼美麗,他都錯過了一些東西。老子不那麼美、不那麼完美。


  如果佛陀和老子都站在你的面前,老子看起來將是平凡的,而佛陀看起來則是非凡的、卓越的,但是我要告訴你,老子裏面有千千萬萬個佛陀。他深深地紮根在大地上——他紮根在大地上,他又高高地站在天上;他是兩者,是天和地,是對立面的會入口。


  有3個詞應該記住:一個是依賴,另一個是獨立,第三個是相互依存。


  佛陀是獨立的。你們是依賴的,丈夫依賴他的妻子,父親依賴他的兒子,個人依賴社會——有成千上萬種依賴。你們是依賴的。佛陀像高峰一樣地屹立著——他是獨立的。他切斷了所有跟世俗的聯繫:跟妻子的、跟孩子的、跟父親的——他切斷了每一條聯繫。他拋棄了一切——是一根獨立的柱子。你是一部分;佛陀也是一部分,是另一部分。你也許是醜的——他是美的。然而他的美之所以存在,僅僅是因為你的醜,如果你消失了,佛陀也就消失了。因為你的愚蠢,所以他看上去很聰明;如果你變得聰明,他也就不再聰明。


  老子是相互依存的現象——因為生命是相互依存的。你無法依賴,你也無法獨立——兩者都是極端。就在中間,生命是一種平衡,生命是相互依存的。每樣東西都和其他的東西一起存在,每樣東西都是相互牽連的。傷害一朵花,你也就傷害了一顆星星。每樣東西都是相互牽連的,沒有什麼東西會像孤島一樣地存在。如果你試圖像孤島一樣地存在——那也是可能的,不過那是一種精神的現象,幾乎是一個神話、一個夢。老子相信相互依存。他說,接受每件事物的本然的樣子,不要去選擇。


  這看上去似乎很簡單,其實是最困難的事情,因為頭腦總是想選擇。頭腦通過選擇來生活。如果你不選擇,頭腦就放棄了。


  這是老子的方法。怎麼放棄頭腦呢?——不要選擇!所以他從不叫別人做任何靜心,因為當你能夠不選擇的時候,就不需要靜心了。


  不要選擇,生活怎麼來,你就怎麼過——漂流。不要做任何努力達到任何地方。不要移向一個目標;享受此刻的全部,不要去管未來或者過去。這樣你的靈魂裏面就會升起一首交響樂,最低的和最高的在你裏面會合,然後你就擁有一種富足。


  如果你只是最高的,你就是貧乏的,因為你像一座沒有山谷的山一樣,那是一座貧乏的山。山谷給予深度,山谷給予神秘;詩意就住在山谷裏。山峰是數學的;它是平淡的。山谷裏面移動著陰影,移動著的神秘。一座沒有山谷的山峰是貧乏的,一個沒有山峰的山谷是貧乏的,因為這樣一來就只有黑暗。太陽永遠照不到它;它是潮濕的、陰暗的、憂鬱的。最富有的可能就是同時成為山峰和山谷。


  尼采在什麼地方說過……尼采擁有人類中最有穿透力的頭腦。他就是因為這種穿透力才變成瘋子的;它太過分了,他的頭腦太過分了,以至於他無法包容它。他說一棵樹想要到達天空就必須進入最深的土壤。它的根必須進入地獄,深深地進入;只有這樣,樹枝、樹頂才能達到天空。樹必須接觸到兩者:地獄和天堂。


  這種情況對於人類也是真實的,你必須,以某種方式,到你最內在的核心裏面同時接觸上帝和魔鬼。不要害怕魔鬼,否則你的上帝將是一個比較貧乏的上帝。基督教或者猶太教的上帝非常貧乏;基督教或者猶太教或者伊斯蘭教的上帝裏面沒有鹽份……淡而無味,因為鹽被拋棄了……鹽變成了魔鬼。它們必須成為一體。在存在裏面,對立面之間有一種有機的統一:有和無,難和易,長和短,高和低。


  調和音在和聲裏相互依存;

  前和後在伴隨中相互依存;


  所以聖人

  處理事情沒有行為……


  這就是所謂的「無為」:聖人處理事情沒有行為。這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在行為中,而忘掉行為。你將是一個世俗的人。

  第二種可能:放棄行為,到喜馬拉雅山去保持無為。你將是一個非世俗的人。第三種可能:活在市井之間,但不要讓市井活在你的裏面。行為,但是不主動;行動,但是內在保持不動。


  我在對你們說話,但是我的內在很寧靜——我是說和不說在一起。動而不動。為而不為。如果不為和為能夠會合,那麼和諧就出現了。於是你變成一個美麗的現象——不是跟醜相對的美麗,而是同時包含醜的美麗。


  到一座玫瑰花園裏去。看看花和刺。那些刺並不反對花,它們保持它。它們守衛在花的周圍:是花的安全措施。在一個真正美麗的人的裏面,在一個真正和諧的人的裏面,沒有什麼是被拒絕的。拒絕是違背存在的。每一樣東西都應該吸收。那就是存在的藝術。如果你拒絕,那就說明你不是藝術家。每一樣東西都應該吸收、使用。如果路上有一塊石頭,不要試圖拒絕它,要把它用作墊腳石。


  所以聖人

  處理事情沒有行為……


  他不逃到喜馬拉雅山去。他留在世俗裏。他處理事情沒有任何行為。他的裏面不活動,行為保持在外面。他在中心依然不活動。那就是老子所說的「無為」——發現旋風的中心。旋風在外面,但是在中心沒有東西動過。


  ……講道不用語言。


  我在這裏對你們講道,沒有使用語言。你們會認為,我在使用語言。是的,我在講道……沒有使用語言,因為我的內在深處沒有出現語言。它是為了你,而不是為了我;語言是為了你,而不是為了我。我使用它;我不被它使用,它並沒有填滿我。我在對你們說話的時候,我根本不在說話。我從來不跟自己說話,我沒有內在的交談。當我不在說話的時候,我很寧靜,當我說話的時候,那種寧靜並沒有被打擾,那種寧靜依然沒有被碰觸過。


  ……講道不用語言;


  萬物興起,但他不迴避它們。


  他從來不逃避。他從來不拒絕。他從來不拋棄。那就是我的「出家」的意義。「出家」這個詞意味著拋棄,但是我並不宣揚拋棄。那麼我為什麼把你們叫做桑雅生呢?我是在老子的意義上把你們叫做桑雅生的,拋棄而不拋棄,留在世俗裏,但仍然出離它——這就是對立面的會合。所以我不叫你們行動、拋棄、離開你們的家庭。沒有必要。你們要在那裏,你們要全然地在那裡,但是在深處,有某種東西保持在上面、保持著超越——不要忘記這一點。當你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候,要和妻子在一起,也要和你在一起。這就是要點。如果你忘記自己了,僅僅和妻子在一起,你就是一個世俗的人。那麼你遲早會逃跑的,因為那會在生活中創造很多煩惱,使你想要離開、想要拋棄、想要跑到山上去。兩者都是極端。而真理從來不在極端裏面,真理包含極端。它在兩者裏面,但不在其中任何一個裏面。


  萬物興起,但他不迴避它們;

  他給予它們生命,但不佔有它們。


  他給予他們生命,但不佔有它們。愛你的孩子,但是不要佔有他們。愛你的妻子和你的丈夫,但是不要佔有他們。你一旦佔有……你不知道,你在深處已經被佔有了。你一佔有,你就被佔有了。佔有者就是被佔有者。不要佔有因為佔有試圖破壞別人的中心,而別人是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如果你試圖破壞別人的中心,那麼你的中心就會在這種努力裏面受到破壞。這樣一來,就只有旋風而沒有中心了。要在世俗裏面而又不在它的裏面。你內在的深處有某些東西是超越的,一直飄浮在天上——樹根在地下,而樹的枝幹在天上。


  他給予它們生命,但不佔有它們;

  他行動,但不自恃;

  完成了,但不居功。


  他只是作為整體的一部分而生活——他怎麼可能居功呢?他只是作為這個有機的統一、這個存在、這個「這樣」(Thisness)的一部分而生活;他是它的一部分;他怎麼可能居功呢?一個波浪怎麼可能居功呢?波浪只是大海的一部分。


  他行動,但不自恃;

  完成了,但不居功。

  因為他不居功,所以那個功無法從他身上拿走。

  這是老子的荒謬的邏輯。他是絕對有邏輯的,不過他有的是他自己的邏輯。他說:

  因為他不居功,所以那個功無法從他身上拿走。


  如果你居功,那麼你的功可以被駁倒;如果你不居功,那麼你的功勞——它根本沒有提出過——怎麼可能被駁倒呢?如果你想成為世界上的重要人物,你就可能被證明為無足輕重的人物。肯定要這樣證明的,因為每一個人都在試圖成為重要人物,每一個人都是那個功勞的競爭者,但是如果你不居功,你保持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這怎麼可能被駁倒呢?在你的無足輕重裏面,你變成了重要人物,沒有人能夠駁倒它,沒有人能夠跟它競爭。


  如果你試圖勝利,你就會失敗。你去問一問亞歷山大、拿破侖和希特勒,如果你試圖勝利,你就會失敗。老子說:不要試圖勝利,這樣就沒有人能夠打敗你。這是一種十分微妙的邏輯,是生命自身的邏輯:不要居功,你的功勞就完全實現了;不要試圖勝利,你的勝利就是絕對的。不要嘗試,只要存在,那麼所有你能試圖要求的都會自動地、自願地來到你的身上。


  一個沒有要求過任何東西、沒有試圖以任何方式獲得成功、沒有為實現任何野心而奮鬥的人,會突然發現一切都被實現了——生命自己來到他的身邊分享它的秘密、分享它的財富。因為一個保持不要求的人變空了;於是生命不斷地往這個空裏傾注它的秘密和財富。


  生命討厭空。如果你變空了,那麼每樣東西都會自動來臨。嘗試,你就會失敗;不嘗試,成功就是絕對肯定的。我並不是說,如果你想成功的話,不要嘗試——不,我說的不是那個。它不是一個效果(result),它是一個結果(consequence),而你必須瞭解效果和結果之間的差異。當你聽老子或者聽我說話的時候,你當然理解這個邏輯,如果你試圖成功,你就會失敗,因為有千百萬個競爭者。你怎麼可能在這個競爭的世界裏面獲得成功呢?沒有人曾經成功過。每一個人都失敗了。每一個人都徹底失敗了,沒有例外。然後老子說,如果你不試圖成功的話,你就會成功。於是你的頭腦貪婪起來,你的頭腦說:太對了!這正是成功的方法呀!我不再要求了,我不再野心勃勃了,這樣我的野心就能實現了、這是在要求一個效果。你還是老樣子——你已經完全錯過老子了。


  老子在說,如果你真正保持沒有任何要求的話,不要求任何榮譽、聲望、名份、成功或者野心,那麼作為一個結果,自然會有成功,會有勝利。整個存在都倒進你的空裏。你實現了。這是一個結果,不是一個效果。效果是在你慾望它的時候產生的;結果是在你想也沒有想過它、沒有慾望、沒有想到它的時候產生的。


  它的發生是存在內部法則的一部分。那個法則就叫做「道」。

  因為他不居功,所以那個功無法從他身邊拿走。


  要瞭解老子,也要瞭解你裏面的貪婪。因為那個貪婪會說……這種情況每天都在發生,幾乎每一天——人們到我這裏來,我對他們說:靜心,但是不要要求效果。他們說:如果我們不要求效果的話,它們會發生嗎?我說:會的,它們會發生的,但是不要要求它們。可以,他們說行。然後過了幾天他們又到我面前來說:我們一直都在等待,可是到現在為止,它們還沒有發生。


  你錯過要點了。你不能等待。你可以等待一個效果;但是你不能等待一個結果。結果跟你或者你的等待沒有關係。它是最內在法則的一部分。它是自動發生的。你甚至不需要等待,因為即使在等待裏面——也有慾望。而如果有慾望的話,結果就永遠不會發生。不要慾望,它會發生的。不要求,它就會給予。不敲門,門總是開著的,只要看!


  而我對你們說:老子走得最深,沒有人比他走得更深。老子是最偉大的鑰匙。如果你瞭解他,他就是一把總的鑰匙;你可以用它打開所有存在於生命中的鎖。試著去瞭解他。如果你不想從瞭解中要求任何效果的話,對你來說,事情就會變得容易。只要享受那個瞭解。只要享受你和這個老傢伙在同一個旅途上的事實。這個老傢伙是美麗的——並不相對於醜;這個老傢伙是智慧的——並不相對於笨;這個老傢伙是開悟的——並不相對於不開悟或者不開悟的人。這個老傢伙是全然的。你在他的裏面,佛陀也在他的裏面。他是兩者。如果你能瞭解他的話,就沒有別的什麼需要瞭解了。你可以忘記馬哈維亞、佛陀、克里虛那。


  老子一個人就夠了。他是那把總的鑰匙。



你可以重新設定你是誰,你就可以重新設定你的世界長什麼樣子。 莫子

嗨,大家好,今天要來跟各位聊一聊走出角色扮演跟掌握角色扮演。我們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是最主要的一個基礎。整個世界的中心就是以我來運作的。 那「我」有幾種不同的層次,之前我們有提過小我、高我、超我。那針對這三種不同的我所進行的角色扮演,我們來聊一聊這件事情。為什麼要聊這件事情呢...